安阳身着一件白色长裙,腰间的牡丹开得正盛。
金色的发冠,在日光下,十分耀眼。
双瞳剪水,风情万种。
身后雅人深致的许文澈,眼里是复杂难言的光。
“皇…皇姐!”
方才那举剑的一瞬,是平安鼓起的莫大的勇气。
她向来温文尔雅,循规蹈矩。
何曾像安阳那般舞刀弄枪?
更何谈如此明目张胆违抗母皇?
安阳的突然出现,不知为何,令她觉得一丝安全。
莫大的虚空充斥着身体,手中的剑滑落在地。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
后脑的伤又隐隐痛了起来。
“叩见长公主!”
众人向安阳行礼。
南如川缩在角落,大气也不敢喘。
这顶级修罗场,她可不会破。
“都滚出去!”
安阳低吼一声。
侍卫们悉数退下。
“南如川!”
慵懒的声音,不带一丝怒意。
南如川却浑身抖得厉害。
“在!“
她条件反射般立正站好,目光平视。
“说说吧!怎么回事?”
这还用问吗?
这还不够明显吗?
这一看就是越描越黑,陷入自证循环的死局啊!
“嗯…那个…”
南如川支吾着,不知该怎么说。
“就是奴家不小心睡了平安公主!”
别人是慌不择路。
她是慌不择言。
一句话落地,如同拉爆手雷。
好好的一场死局,硬被她作的死死的。
安阳清冷的眸子骤然起了杀意。
她缓缓看向恨不得原地毁灭的南如川,牙缝中迸出两个字。
“很好!”
平安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南如川,没想到他为了保护自己的清誉,竟冒着被杀的风险,不惜向安阳撒谎!
果然!
他是喜欢自己的!
明亮的眸子里,染了泪雾。
平安脸上不禁泛起幸福的笑意。
“我…我一时口误!殿下,您听我解释,是我一不小爬上了平安的床…!”
南如川慌慌张张的,更加口不择言。
“不是,我就是睡了一觉!我和平安啥也没发生!”
“对了,对了!我阳事不举的事,您不是知道的吗?”
随着南如川越描越黑。
安阳的脸也越来越黑。
当然,脸黑的不止一人。
还有刚刚掉入幸福里的平安,还没来得及沉醉,又被按进冰水里。
耳朵一遍遍被冰冷刺骨的水灌没着,只剩下撕裂鼓膜的嗡鸣声。
“够了!”
平安捂着耳朵,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声,在众人的惊诧中跑出了房门。
“你不必和本宫解释。”
安阳轻轻掸了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和本宫那脆弱的好皇妹解释吧!”
安阳侧了侧身,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南如川。
“文澈,走!”
南如川这才注意到,安阳脖颈间,被墨发遮挡的斑驳吻痕。
许文澈上前搀扶着安阳,目光淡淡扫过南如川。
怪不得昨夜安阳的吻隐约带着恨意,任凭自己如何卖力,她始终两眼放空。
他以为是她未满,故而一遍遍索求。
原来不是自己不够卖力,而是卖力的人不该是自己。
多么荒唐!
他竟成了别人的替身。
安阳啊!安阳!
在你的心里,是否真的有过自己的一席之地?
如果有,又何必带自己来此,见证这杀人诛心的一幕?
许文澈紧咬的唇,几乎要迸出血珠。
“文澈,为何你的手这般冰冷?”
浑然不觉的安阳看向许文澈。
许文澈苦涩一笑。
他突然好想,如平安那样,歇斯底里地吼一声。
然后,斩断一切转身离去。
玉郎阁闹哄哄的一幕,尽数传到了赵穆的耳朵里。
“没看出来,这个南如川还真是有些手段。竟然让安阳和平安不顾皇室清誉,为他争风吃醋。”
“真是好的很呐!”
赵穆拍案而起,嘴角抖动着。
他快速徘徊了几步,突然激动地对秦舟吩咐道:
“去,告诉南如川,今晚在小竹林里见!”
在玉郎阁呆若木鸡的南如川,瘫在床上,生无可恋。
当射穿窗棂,飞驰而过的箭头,稳稳扎向檀木案几。
南如川蓦地弹跳而起。
“这狗太子,又要整活了!”
看完手中的纸条,南如川不禁暗骂了一句。
只是,这事该怎么和安阳说呢?
午时,日光正盛。
玉郎阁的后院中丝竹管弦之声响起。
那是南如川求杜怀让帮忙改编的舞曲。
凉亭中唉声叹气的南如川,不一会儿便被这精妙绝伦的曲子所吸引。
这个杜怀让还真是精通礼乐,就可惜生错了时候。
若是生到了现代,那还不是歌神的存在。
许是想得太出神,杜怀让走到了她身后,她也浑然不觉。
“南兄!今日怎么有闲心在这凉亭中听曲?”
清越的嗓音,带着隔绝尘世的悠闲。
南如川闻声转头,一脸讶异。
“你…不是在弹琴吗?”
杜怀让微微一笑,“怎么样,纪凌弹的还不错吧?”
杜怀让提起纪凌,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喜欢。
“他悟性颇高,又与我性情相通。故而将这曲子传授给他。你猜怎么着?他听了一遍,竟全都记下了!”
杜怀让喜不自胜,眸子闪着赞许的光。
“是吗?”
南如川悠悠地说道。
“不知杜兄这两日有没有听说过什么?”
想到早上那社死的一幕,南如川试探地问了问杜怀让。
杜怀让皱眉,不解。
“什么?”
“没什么!”
这个杜怀让怕是一心扑在曲子上,对外面的世界都毫不关注。
南如川连忙岔开话题,开始聊天气。
聊着聊着,天黑了。
南如川猛拍脑袋,才想起,和狗太子约定的事。
着急慌忙地告别了杜怀让,南如川跑出了玉郎阁。
竹林中,蚊虫嗡嗡地围着两个满脸怒气的大怨种,大快朵颐。
许久没遇见这么嫩的皮肤了。
南如川姗姗来迟。
赵穆的脸上此时己经被叮了无数个血包。
“南如川!你干脆别来了!”
赵穆阴冷着脸。
南如川跪在地上,用袖子赶着蚊子。
她也不想来。
“殿下,如川有些事耽搁了,还请恕罪!”
赵穆此时己经被叮的有些心烦意乱。
心中一首懊悔,为何要选这荒山林中见面,真是没苦硬吃!
“本宫长话短说,听说昨和平安一夜苟且,还能活到现在,说明你这狗奴才命还挺硬啊!”
南如川闻言满脸黑线。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不过,这狗太子此时召见自己,绝不仅仅是为了听什么艳闻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