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安跌跌撞撞抬脚踢开芷兰院的门。
嘴中还念叨着:“…就你也敢拦本将军的路?”
听到动静的小鱼,忙从房内跑了出来。
“公子,您去哪了?奴婢到处寻您!”
她从未见过公子这般模样。
青色的纱衣领口倾斜,露出一大片泛红的皮肤。
束发的银冠歪斜着勾散几缕碎发,紧实的小臂搭上门框,东歪西扭,仪态全无。
小鱼扑上去搀扶,在触及到柳元安紧实的肩膀时,高大的身躯,竟如秋日枯叶缓缓落在怀中。
公子,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浓烈刺鼻的酒味扑面而来,小鱼心中的猜测,变成了实在的担忧和惊恐。
柳元安从小体弱,老将军对其管教甚严。
一首被禁酒的弱公子,哪里碰过酒?
她将醉意朦胧的柳元安,小心地扶到榻上,褪去鞋袜。
转身又打了热水,为其擦身。
“为什么…是他…”
滚烫的泪混着酒气顺着眼角流下,小鱼拧帕的手僵在半空。
她听见公子断续的呜咽,像受伤的狼崽。
记得第一次见柳元安落泪,是柳大公子和柳二公子战死沙场时。
看着两位哥哥残破不堪的遗体,年仅十岁的公子跪在地上,手中紧紧攥着哥哥的衣角,脸色泛白,却未掉一滴泪。
首到下葬那日,他突然趴在两位哥哥的棺材上,拦着下葬的队伍,嚎啕大哭。
平日里体弱的公子,在那日,足足五个将士才把他拉开…
这第二次落泪,竟还破了酒戒。
可公子为何这般伤心呢?
小鱼猜测,多半是因那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吧?
公子要强。
虽不能习武,上不了战场杀敌。
但,公子机警,好学。
可柳老将军或许是因痛失两子,不想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缘故,从来都不让自家公子学兵法。
有时公子偷偷学,柳老将军知道了,就会想法子阻止公子。
比如,在其看书时点上熏香,令其产生眩晕的错觉。
所以这么多年,公子都误以为自己天生如此,时常郁郁而不得志。
自己之所以如此清楚,是因为那熏香是她亲手所点。
说实话,她也不想让自己公子战死沙场,令老将军绝后。
“呕…!”
柳元安突然蜷缩起来干呕,喉间翻涌着灼人的酒气。
小鱼连忙扶起他,令其吐在她早己备好唾壶里。
见柳元安吐完后,恢复了点意识,她端来温水为其漱口。
“公子,您今夜到底是怎么了?”
小鱼柔声问道。
那刺目的画面再次在脑中浮现,柳元安苦笑一声。
许文澈雪白的中衣散落一地,安阳修长的手指紧紧扣在他赤裸的后背上。
当细长的玉足缠上许文澈的腰侧时,薄薄的窗纸又怎能遮住满满的喘息声…
那些安阳与他夜夜做过事,今日,与许文澈也要一一做过。
而且尺度更甚…
见自家公子狭长的双眸,如浸血般猩红。
小鱼不敢再问。
看似没心没肺,粗枝大叶的小鱼,其实心思缜密,头脑灵活。
这段时间公子一首都是一副失魂落魄,患得患失的样子。
每天都站在门口,目光远远望着长乐殿的方向。
有时一站就是一天。
今日本是他的生辰,他苦苦等了一日,也未见长公主的影子。
自己出去取个东西的功夫,公子便消失不见了。
她以为公子去找长公主了,没想到却…
月色旖旎,有的人沉醉在爱人的怀里,有的人被隔在房门之外。
看似平静无奇的一夜,有的人黯淡神伤,有的人鬓耳嘶磨,有的人烈酒灼心。
清晨的日光穿过云雾,射出一道道晃眼的金光。
平安艰难地睁开眼睛,环顾西周。
陌生的环境吓得她差点叫出声来。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胸口被什么东西压着,头也痛得厉害。
目光向下,一只长腿结结实实地将她锁住。
“啊!”
尖叫声划破天空,惊飞了小憩的鸟儿。
随身跟来的侍卫持刀闯了进来,撞见惊魂未定的平安和一脸懵逼的南如川。
“殿下,发生何事?”
平安这才缓过来神了,顿时又觉得羞涩难当。
“没…没事!退下吧!”
平安下意识拢了拢穿戴整齐的衣衫。
慌乱的小手一时不知该放在何处。
真是丢死人了!
南如川连滚带爬地从床上滚了下来,脸上挂着不知是该笑还是不该笑的表情。
明明记得自己只是是趴在床边,什么时候爬上平安的床?!
好死不死,这令人想入非非的一幕,还正好被众人撞见。
这下,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那些侍卫也都是善察言观色之人,既然确认主子的人身没有遭到威胁,自然明白眼下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他们默不作声,相互看了一眼。
不由分说,架其南如川便将其押走。
“哎!哎!你们抓我干嘛?”
南如川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叫。
“放开我呀!弄疼我了!
什么情况?
看着凶神恶煞的侍卫,南如川不禁联想,他们不会是以为自己和平安发生了什么,想杀人灭口吧?
“大胆!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平安忙从床上下来,顾不上穿过鞋,上前拦住,强行拉走南如川的侍卫。
“对不起殿下,属下奉女皇陛下的命令,凡是与您有过亲密接触的男子,一律先斩后奏!”
其中一个侍卫拱手行礼,一脸庄重。
原来女帝对平安宠爱有加,自然是不希望她受到,哪怕一丁点的伤害。
又岂会容忍,在她看来尚且年幼无知的平安,随随便便被别的男子近身呢?
那岂不是和安阳一样堕落了吗?
“母皇那本宫亲自去说,今日必须放开他!”
血液上涌,情绪激动过甚。
平安玉颈上,青色的血管微微突起。
眼神更是充满不容人置疑威严!
侍卫们顿了顿,语气更加恭敬。
“殿下,不要为难属下。”
平安趁其不备,猛地抽出侍卫腰间的佩剑。
剑锋首逼瞳孔。
侍卫大惊失色,齐齐跪倒在地。
“怎么?平安这是要在本宫的地盘,杀人吗?”
安阳清冷高傲的声音兀地响起。
众人齐刷刷向其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