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灼灼,溪水都带着欢快跳跃的热度。
桃林早己挂满毛绒绒的青涩果子。蝉鸣在浓荫深处扯着嗓子嘶叫。
“晏旻!这里!”
小虎粗嘎嘎的嗓门破开热浪,在那片浓密水生的蒲草丛后响起。
他脱得只剩一条裤衩,露着晒成酱色的光膀子,稀疏的头发被水打湿成一绺绺贴在脑门上,正挥着手在一个石窝子水潭边上蹦跶。
夙晏旻循着声音踩着烫脚的沙石快步过去,卷起的裤腿被藤刺划开了口子。
水潭不大,清澈见底,几尾的银鳞梭子鱼在潭底懒洋洋地甩尾。
“看我的!”
小虎叉着腰,咧嘴大笑,抓起一块扁平的鹅卵石,鼓足了腮帮子,胳膊抡得!
猛地向潭水深处甩去!
嗤!
鹅卵石旋转着在水面跳跃!
划出一圈漂亮的涟漪!
弹了一下!又一下!飞出去老远!
“漂亮!”
水潭另一边的阿绫拍手欢呼,她穿着碎花小褂浸在水里纳凉,小脸晒得红扑扑。
夙晏旻走到潭边蹲下,看着潭底悠闲的鱼影。
“你来!晏旻!”
小虎兴奋地塞给他一块更小更圆的石头,黑乎乎的手指着水面,“胳膊使劲!斜着!”
夙晏旻接过石头。
沉甸甸。他没有立刻动作。
目光扫过被阳光晒得波光粼粼的水面,扫过小虎因大力投掷而绷紧鼓起的肩背线条。
他站起,左脚后撤半步,身体微微右倾。
力量自脚踝升起,带动腰胯旋转!
手臂自然舒展后拉!
动作不似小虎那般粗犷蛮力,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协调韵律!
手腕如同甩动无形丝绦,在力量旋转到腰肩交汇至高点时将石粒抖腕甩出!
嗤!
石粒脱手!近乎贴着水面射出!旋转得无声无息!
入水的刹那并未激起浪花!
而是如同灵动的飞鸟点水,在水皮上连续疾点!
每一次点啄都只漾开一圈极小的、凝而不散的完美圆形涟漪!
噗!噗!噗!噗!噗!
一连串轻微悦耳的点水声如同玉珠落盘!
细密的涟漪圈圈相连!在水面拖曳出一串笔首惊艳的银线!
足足漂出去之前小虎两倍的距离才悄然沉入水底!
水潭边瞬间安静。
小虎张着嘴,漏风的牙齿都忘了合上,眼珠子首勾勾盯着那圈散开的最后一点涟漪。
阿绫忘了拍手,小圆嘴微张着,水滴从发梢滑落都没发觉。
夙晏旻放下手臂,微微喘息。手臂肌肉因刚才的发力带着微酸的疼,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
他看着水里那串完美的涟漪,清晨刚被玉流霜摔打出的满身青紫淤痕似乎也不那么痛了。
夙晏旻小小的身影立在潭边,晨风卷起他细软的额发,露出额角一小块刚刚泛出青紫色的撞痕。
颈侧、小臂内侧,更多深浅不一的淤痕在微凉的晨光下隐约可见,像是雪白宣纸上洇开的几团污渍。
——那是黎明前两个时辰里,被玉流霜近乎冷酷的剑气引导着摔打的印记。
寒气伴着每一次痛击沁入皮肉骨髓,冷硬如钢针扎凿。
霜姨的剑,从不教你如何优雅地避让。
它只教你,在被斩碎与碾碎的缝隙里,如何更快地起身,更坚韧地承接下一次毁灭性的力道。
那痛楚刺骨冰凉,却也意外地清晰,如同撕裂混沌的一道寒电,将周身每一条疲弱经络的细微震颤,都映照得纤毫毕现。
此时,那遍布周身的青紫冰凉反而成了某种参照物,让体内那一线初生的、温顺流淌的引气细流显得格外清晰暖煦。
它在玉流霜剑气寒霜留下的“冻伤”沟壑间游走,所过之处,针扎般的痛楚被奇异地抚平,化为一种略带麻痒的滋养感。
仿佛体内同时流转着冰冷的河与温热的溪,冰与暖交织,竟让他近乎麻木的感官多了一分异样的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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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ω?)
我凑个字数,各位看官不知看的可还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