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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推开的瞬间，我后槽牙咬得发酸。
走廊的光漏进来，照出个穿白衬衫的服务员，手里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姜茶。"二位点的热饮。"他瞥了眼我攥得发白的拳头，又看看苏清棠举着的台灯，喉结动了动，"前台说女士发烧了...我、我放桌上就走。"
苏清棠放下台灯时，金属底座磕在床头柜上，发出闷响。
她指尖还搭在开关上，指节泛着青白："谢了。"
服务员逃也似的退出去，门"咔嗒"落锁。
我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了，贴在床板上凉飕飕的。
苏清棠蹲下来拉我，掌心烫得惊人："我早说过，周越的人没这么快——他要的是活口。"
她转身去翻行李箱，发梢扫过我手背。
我这才注意到她眼尾泛红，刚才关了灯又突然亮起来的瞬间，我看见她领口露出一点创可贴，边缘翘着，像片枯掉的银杏叶。
"看什么？"她把笔记本电脑往我怀里一塞，屏幕蓝光映得她眼下青影更重，"周氏买通营销号的速度比我想的还快。"她点开内部系统，输入密码时手指在抖，"我让技术部截了周氏最近三个月的资金流水...你记不记得青铜副本通关后，系统给的奖励是'电竞记忆强化'？"
我盯着她输入的每一个字符，喉结动了动："记得。
当时以为是游戏技能，现在..."
"现在这串数字在说，"她按下回车，财务报表铺了满屏，"周氏往'天枢计划'打了三千万，备注是'测试者意识数据采购'。"她指尖划过一行红色标注，"而三天前，苏氏互娱的服务器被黑过，删掉的正是'天命游戏系统'的底层代码备份。"
电脑风扇转得嗡鸣。
我忽然想起上周在游戏厅值夜班，后巷野猫打架的夜里，我蹲在台阶上抽了半盒烟——系统第一次出现时，手机屏保自动换成了"天命"两个篆字，和苏清棠塞给我的银章一模一样。
"他们在收集数据。"我声音发哑，"青铜副本的记忆模糊，白银副本结束后总做同一个梦...那些被'擦掉'的片段，其实是被系统打包送走了。"
苏清棠突然握住我的手腕。
她的手烫得反常，我这才想起刚才闻到的消毒水味——她袖口沾着淡褐色的药渍，应该是退烧药。"所以我们要在他们删掉所有证据前，"她点开另一个加密文件夹，"把这些数据摊在阳光下。"
屏幕亮起的瞬间，我看清了标题：《天命游戏测试者行为分析报告（第17期）》。
"你首播时的观众互动数据、选择副本的偏好、甚至心跳频率，"苏清棠滚动鼠标，"都被做成了用户画像。
而周氏官微今天那条声明..."她调出营销号后台记录，"发布时间精确到秒，和你首播时系统提示'心理博弈技能卡冷却完成'的时间完全重合。"
我后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林晓发来的截图——周氏官微评论区，骂声正像潮水般漫上来："青训淘汰生想红想疯了""编系统故事博同情"。
"我要首播。"我脱口而出。
苏清棠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住，抬头时瞳孔缩了缩。
"用他们的方式反击。"我摸出银章，在掌心里碾出温热，"你说过，现在有八十二万双眼睛在看。
如果我把这些文件、数据、甚至..."我指了指她电脑里的心跳监测图，"连系统怎么截取我意识的证据都摆出来——"
"会被封号。"苏清棠打断我，"周氏买通了平台法务，他们能以'泄露商业机密'为由..."
"但你是苏氏高管。"我按住她欲言又止的手，"这些文件有苏氏的电子签章，我首播时会说明是你授权公开的。"我看见她睫毛颤了颤，"清棠，周越要的是让我变成笑话，但现在..."我扯了扯嘴角，"八十二万观众里，有七万是游戏从业者，三万是电竞圈老粉——他们会帮我们把水搅浑。"
她沉默了足有半分钟。
然后突然笑了，带着点滚烫的鼻音："你这家伙...难怪系统选你当测试者。"她抽出被我握住的手，快速在电脑上操作，"我让林晓准备首播链接，用备用账号，服务器架在海外..."
两小时后，我坐在旅馆小桌前，摄像头对着摊开的笔记本电脑。
苏清棠缩在我右边，只露出半张脸，发梢沾着刚擦过的酒精棉味道。
"大家好，我是陈砚。"我对着镜头扯了扯领口，喉结动了动，"今天不玩游戏，玩点真的。"
屏幕右侧的在线人数开始疯涨。
我点开第一个文件，是周氏"天枢计划"的转账记录："这是周氏集团近三个月的财务流水，标注'测试者数据采购'的三千万，收款人是..."我故意停顿，看着弹幕里"快点说"刷成一片红海，"是'天命科技有限公司'——而这家公司的法人，是周越的私人律师。"
弹幕突然卡了两秒。
接着炸了："卧槽""周氏吃相太难看""陈砚哪弄的这些？"
我点开第二个文件，是苏清棠刚发过来的服务器攻击记录："三天前，苏氏互娱的服务器被黑，删掉了'天命游戏系统'的底层代码。
但他们没想到..."我调出恢复的部分代码，"系统会自动备份测试者的意识数据——看这里，"我指着一行绿色标注，"青铜副本通关时，我的记忆被截取了178MB，关键词是'电竞操作习惯'。"
弹幕开始刷"实锤了""细思极恐"。
我能听见苏清棠在我右边轻轻喘气，她的膝盖抵着我的膝盖，一下一下，像在打摩斯密码。
"当然，肯定有人要说我伪造。"我对着镜头笑，指尖敲了敲电脑，"来，这位'游戏圈打假先锋'的网友，你问这些文件怎么证明是真的？"我点开苏氏互娱的官方认证账号，"这是苏清棠苏总的账号，她刚才在后台给我授权了——"
屏幕突然花了。
苏清棠猛地扑过来按键盘，我听见她咬牙："周越买了流量攻击。"弹幕开始疯狂刷屏，全是"骗子""滚出首播圈"。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技能卡。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心理博弈技能卡己激活，剩余时长：15分钟。"
"大家看弹幕。"我提高声音，"现在刷'骗子'的ID，注册时间都是今天凌晨三点，关注列表里全是周氏官微。"我点开后台数据，"而真正的观众，你们的问题我都看到了——穿蓝卫衣的'电竞老炮666'问，为什么记忆模糊只出现在通关后？"我调出意识截取报告，"因为系统需要在你最放松的时候，抽取最真实的行为数据。"
弹幕慢慢安静下来。
我看见"电竞老炮666"发了个"信服"的表情，接着是"剧本杀女王"的"细品确实合理"。
在线人数从八十万涨到了一百二十万。
"最后，"我举起银章，对着镜头晃了晃，"这个刻着'天命'的银章，是从实验日志里找到的。
它的主人，"我看向镜头外的苏清棠，她眼睛亮得像两颗星子，"可能是最早的测试者之一。"
首播结束时，在线人数停在一百五十八万。
手机在桌上震动，是条匿名短信："你己经走得太远了，停止你的行动。"
苏清棠凑过来看，她的体温透过衬衫渗过来，带着点退烧药的苦："发信IP在周氏大厦。"她抓起外套往身上套，发梢扫过我手背，"现在去苏氏总部，技术部说能恢复更多被删的代码——"
"等一下。"我攥住她手腕，触到一片滚烫，"你烧得厉害。"
她反手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几乎要把我烫伤："砚哥，"她笑了，眼尾泛红，"你知道周越为什么急着发威胁短信吗？"她指了指还亮着的电脑屏幕，"因为他怕了。
怕八十二万，不，现在是一百五十八万双眼睛，会跟着我们，把'天命'背后的东西，扒个底朝天。"
窗外飘起细雨，路灯在玻璃上晕开一片橘色。
我摸出外套披在她肩上，银章在口袋里硌着大腿。
短信提示音又响了，这次是林晓："超话#陈砚实锤天命系统#己经冲到热搜第三，有游戏媒体联系要做深度采访。"
苏清棠己经走到门口，回头时发梢滴着雨珠："走？"
我抓起电脑塞进背包，跟着她冲进雨里。
风卷着雨丝灌进领口，我却觉得浑身发烫——不是害怕，是兴奋。
那些在暗处盯着我的眼睛，很快就会明白：当一百五十八万束光聚在一起，再黑的夜，也藏不住真相。
而我们，才刚撕开一道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