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匿名短信,“小心你身边的人”七个字像淬了毒的针,扎得我瞳孔发疼。
苏清棠的电话几乎是贴着我的耳膜炸响的,她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三度:“我爸刚接到线报,金先生的人去了实验基地。现在我们走得太近容易被盯上,暂时分开查。”
“明白。”我按下挂断键,手指在屏幕上悬了三秒,终究还是把短信截图发了过去。
楼道里飘着的银耳莲子羹的香味突然变得刺鼻,母亲还在厨房搅动砂锅,木勺碰着瓷壁的轻响一下下敲在我的神经上。
“小砚?”她端着碗出来时,我正蹲在玄关换鞋。
她鬓角的白发在暖黄灯光下泛着丝光,腕上的银色手环闪得人眼酸——那东西三年前说是社区健康监测项目发的,现在想来,怕是从那时候就被盯上了。
“公司临时有事。”我扯了个谎,弯腰系鞋带时故意避开她的视线。
她的手在我头顶顿了顿,最终落在我后颈,就像小时候送我去青训营那天一样:“注意安全。”
下楼时,后颈的凉意顺着脊椎往上爬。
转角处那辆黑色轿车的引擎声突然拔高,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刺啦作响,等我冲到单元门口,只看见车尾红色的光团消失在巷口。
我摸了摸裤袋里的系统道具卡,“隐身术(时效2小时)”的烫金纹路硌着手心——这是上回通关“高校电竞赛”副本的奖励,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游戏公司的数据中心在B座地下三层。
我贴着消防通道的墙根走,每一步都数着地砖缝:17、18、19——监控死角的位置,系统地图上标得清清楚楚。
隐身卡激活的瞬间,我的皮肤像浸进冰水里,余光瞥见自己的胳膊渐渐透明,连呼吸声都被吞进空气里。
刷卡器的红光在眼前闪过,值班保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我贴着墙角缩成一团,能听见他嚼口香糖的吧嗒声,看见他制服第二颗纽扣没扣好,露出里面印着“越影游戏”标志的黑色T恤——周越的公司,连保安都穿定制工服。
数据中心的门“咔嗒”一声开了。
我猫着腰溜进去,冷气机的嗡鸣声裹着电子元件的焦糊味灌进鼻腔。
主服务器的蓝光在墙上投出一片幽蓝,我摸出从游戏厅顺来的迷你U盘,系统提示在视网膜上跳动:“检测到目标文件《X - 7实验日志》,需破解三级密码。”
我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额角的汗顺着下巴砸在操作台上。
密码提示是“纯粹的快乐”,我顿了顿——这是母亲常说的话,也是我当初打游戏的初心。
输入“CUIDEKUAILE”的瞬间,屏幕“叮”地弹出绿色确认框,U盘的指示灯开始疯狂闪烁。
“谁?”
保安的喝问像惊雷炸在头顶。
我僵在原地,看见他举着强光手电往服务器架后照,光束扫过我藏着的位置时,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系统突然在脑海里提示:“隐身时效剩余15分钟。”我攥紧U盘,另一只手摸到脚边的螺丝刀,心跳快得要撞破肋骨。
光束擦着我耳朵扫过去,保安骂了句“见鬼”,踢了踢脚边的电线卷:“肯定是老鼠。”等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我几乎是踉跄着冲出门,隐身效果在跨出数据中心的瞬间消失,后背的衬衫己经被冷汗浸透。
苏清棠选的咖啡馆在公司斜对角,玻璃上蒙着层水汽,从外面看只影影绰绰能看见她的侧影。
她垂着眼眸翻文件,发梢扫过锁骨,指尖无意识地敲着咖啡杯——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我观察过三次。
“给。”我把U盘拍在她面前,金属壳还带着体温。
她抬头时眼底有血丝,西装领口松了两颗纽扣,项链坠子晃了晃,是枚刻着“苏”字的银章——上次在颁奖礼上见过,是她父亲送的成年礼。
“X - 7实验……”她的手指在U盘上顿住,抬头时瞳孔缩成针尖,“陈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
文件里的实验日志写得清清楚楚:通过脑机接口收集玩家情绪数据,用算法筛选出“情绪波动最纯粹”的个体,再通过系统任务强化他们的“游戏依赖性”——美其名曰“完美玩家”,说白了就是提线木偶。
“周越背后还有人。”苏清棠突然把手机推过来,屏幕上是张合影:周越站在中间,左边是金先生,右边那个穿深灰西装的男人,我在财经新闻里见过——恒远集团的董事长,游戏产业协会的副会长。
玻璃门被“砰”地撞开。
李明喘得像刚跑完十公里,运动外套拉链崩开两颗,露出里面印着“星火战队”的队服。
他冲过来拽我袖子,手腕上的电竞手环闪着红光:“周越查监控了!数据中心的保安说看见影子,他们现在在调昨天的记录!”
“游戏大会……”他抹了把脸上的汗,“周越明天要在大会上宣布‘全民游戏计划’,我听俱乐部经理说,那计划里的‘玩家培养方案’和你们找的实验日志……”
“叮——”
我的手机在桌面震动,来电显示是“未知号码”。
按下接听键的瞬间,电流杂音里传来一道压低的男声,像是用了变声器:“陈砚,你以为能查到什么?你妈手腕上的手环,你藏在咖啡机底下的SIM卡,还有刚才从数据中心顺走的U盘……”
“你到底是谁?”我捏着手机的手在抖,苏清棠突然按住我的手背,她的掌心凉得像块玉。
“明天的游戏大会,我会让所有人看看,什么叫真正的规则。”那声音笑了,带着股说不出的阴鸷,“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否则……”
“咔”的挂断声刺得耳膜生疼。
苏清棠己经站了起来,她扯下脖子上的银章塞进我手里:“去地下车库,我车钥匙在章里。”转身时西装下摆带起风,吹得桌上的文件哗哗响。
李明还在喘气:“我跟你们一起——”
“你回战队,盯着周越的人。”苏清棠把咖啡钱拍在桌上,“大会场馆的安保系统我熟,陈砚,我们得赶在明天之前……”
“走!”我拽着她往门外跑,夜风卷着梧桐叶扑在脸上。
远处传来警笛声,不知道是冲我们来的,还是冲周越。
苏清棠的车停在B2区最里面,尾灯在黑暗里亮起的瞬间,我看见后视镜里闪过一道黑影——像极了数据中心里那束扫过我藏身处的光。
“系好安全带。”她踩下油门,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叫混着我剧烈的心跳,在耳膜上炸成一片。
窗外的霓虹灯被甩成模糊的色块,导航女声机械地重复:“前方到达游戏大会场馆,剩余距离3.8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