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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在B3层发出“叮”的轻响时，我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苏清棠那句“小心，那里有……”被切断前的尾音还在耳朵里嗡嗡响，混着门缝里漏出来的幽蓝光，像根细针戳着神经。
霉味裹着焦糊的电流味涌进来时，我摸了摸西装内袋的数据干扰器——金属外壳被体温焐得温热，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保险。
走廊地砖裂了道缝，我踩上去时“咔”的一声，惊得自己心跳漏了半拍。
铁门虚掩着，门缝里的光随着我的靠近越发明亮。
我伸手推的时候，门轴发出锈蚀的吱呀声，像有人在喉咙里压着尖叫。
然后我看见了那台电脑。
说是电脑，倒更像博物馆里的老古董。
CRT显示器占了半张金属操作台，外壳蒙着薄灰，主机箱上还贴着“2008年产”的标签。
屏幕幽蓝幽蓝的，滚动着绿色代码，我凑近时，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开：【检测到关键线索，商业洞察技能己激活】。
手指刚碰到键盘，灰尘就簌簌往下掉。
我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字符，那些原本乱码似的字母突然开始重组——“天命游戏系统实验日志”几个字蹦出来时，我后背抵上了操作台，后腰被金属棱角硌得生疼。
“2017年5月18日，实验体S-07主动申请加入测试计划……”
我手指抖得厉害，指甲盖在键盘上敲出断断续续的声响。
滚动条往下拉，照片跳出来的瞬间，我差点撞翻旁边的茶杯——那是苏清棠。
年轻十岁的苏清棠，穿着白大褂站在实验室里，胸前工牌写着“苏氏科研部实习员”。
“周越作为投资方代表介入，要求增加‘极端情境刺激’模块……”
“2023年3月，实验体C-12（陈砚）触发隐藏条件，系统判定为‘最优观察样本’……”
显示器突然黑屏。
我手忙脚乱去按电源键，再亮起来时，屏幕中央跳出个加密文件夹，密码框在光标闪烁。
“苏清棠生日。”我对着空气呢喃了句，指尖快速敲下“20170518”。
“滴——解密成功。”
文件内容滚出来的刹那，我膝盖一软，差点栽在操作台上。
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衬衫领，把后背的布料浸得冰凉。
“天命游戏系统本质是人类行为观察实验，通过虚拟与现实交织的副本，收集参与者在压力、利益、信任等维度下的决策数据。周越作为项目实际控制人，利用系统篡改数据，操控股价、商业竞争结果，为周氏牟利。”
“苏清棠？”我摸出手机的手在抖，拨出她号码时按错了三次。
电话接通的瞬间，我听见她那边有纸张翻动的声音，还有高跟鞋在地面轻叩的节奏——她应该在办公室，百叶窗没拉严，风把文件吹得哗啦响。
“陈砚？”她声音很稳，但尾音带着点紧绷的颤，“找到什么了？”
“实验日志，周越的操控记录。”我舔了舔发涩的嘴唇，“清棠，系统不是意外，是人为的……”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
我听见她吸气的声音，像被人猛地抽走了空气。
再开口时，她的指尖应该正抵着太阳穴——我太熟悉这个动作了，每次她在董事会强撑冷静时都会这样。
“我知道。”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三年前我爸病危时，在病床边把实验日志备份给了我。他说周越的父亲当年资助苏氏研发，条件就是用游戏系统做人体实验……”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喉咙发紧，“那天在虚拟舱外，你说‘等我回来’，是不是知道我会查到这些？”
“因为我不确定你能不能承受。”她顿了顿，我听见抽纸巾的声响，“周越己经疯了，他篡改系统数据，逼死过两个实验体。我不敢……”
“现在敢了？”我捏着手机的指节发白，“清棠，我要在副本里揭穿他。”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她应该是锁上了办公室门。
“我在你西装内袋放了微型投影仪。”她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二十分钟后，副本投票环节，用它把实验日志投到大屏上。”
我摸了摸内袋，果然触到个硬币大小的硬物。“你什么时候放的？”
“刚才在走廊。”她低笑一声，眼尾的泪痣似乎就在眼前晃，“你转身进电梯时，我碰了你肩膀。陈砚，我等这一天等了三年。”
系统提示音在这时响起：【距离“商战狼人杀”副本最终投票还有15分钟】。
我冲进虚拟舱时，周越正站在主位上，手指敲着桌面。
他看见我时瞳孔一缩，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大概是注意到我西装内袋鼓起的投影仪。
“各位股东。”我扯松领带，走上台时故意撞响了桌角，“我有个礼物要送给周大少。”
投影仪的光打在大屏幕上时，周越的脸瞬间白得像纸。
他冲过来要抢我手里的U盘，被李明从背后抱住——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他身后，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越哥，别急啊，看看你干的好事。”
“2023年4月，周氏通过系统篡改‘商战狼人杀’副本数据，将苏氏投标价提高30%……”
“2023年5月，实验体王某某因系统强制发布‘自杀任务’，坠楼身亡……”
屏幕上的照片跳出来时，台下炸开一片抽气声。
周越的母亲，周夫人猛地站起来，珍珠项链在胸前乱晃：“小越，这是真的？”
他没回答，只是盯着屏幕，喉结上下滚动。
我看见他攥着袖扣的手指在抖，铂金袖扣勒得皮肤泛白。
“投票吧。”我关掉投影仪，“选周越，还是选真相。”
“1号投周越。”
“2号投周越。”
机械音数到第三十个时，周越的通讯器“啪”地摔在地上。
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椅子，眼神像被踩了尾巴的疯狗：“陈砚，你以为你赢了？系统背后还有——”
“够了。”苏清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她穿着酒红色西装，高跟鞋踩得地面“哒哒”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周越的神经上。
她停在我身边时，我闻到她身上的白桃香——和三年前救我时，医院消毒水混着白桃奶糖的味道一模一样。
“周氏持有的苏氏股份，我代表苏氏董事会收回。”她举起一叠文件，封皮上的红色公章在灯光下发亮，“周总，麻烦配合调查。”
周越被保安架走时，撞翻了我的椅子。
我弯腰去扶，看见他掉在地上的袖扣——内侧刻着“天命实验体Z-01”。
散场时，苏清棠递来杯温水。
我接的时候，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我手背，像片羽毛扫过：“去我办公室，看看那份日志的后半部分。”
会议室的顶灯在她发顶晕出圈暖光。
她翻开笔记本电脑时，屏幕蓝光映得她眼尾的泪痣更淡了。
我凑过去，看见未解密的文档末尾有行乱码：“最终测试体：C-12 & S-07”。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比以往都轻，像叹息：【检测到关键人物汇合，隐藏副本即将开启】。
苏清棠的手指悬在触控板上，抬头看我时，眼睛亮得像星子：“陈砚，有些真相，我们一起挖。”
我望着屏幕上跳动的乱码，喉咙发紧。
窗外的夜色漫进来，把她的影子和我的影子叠在一起，像道没写完的谜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