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会议结束时，我掌心的名片还带着苏清棠指尖的温度。
李明扒着我肩膀的手有点发颤，我这才发现他后颈的碎发都被冷汗浸透了——刚才跟周越对峙时，这小子攥着我的衣角，指甲几乎要掐进我肉里。
“走啊，发什么呆？”他用力推我后背，发梢沾的雪化了，顺着领口往我脖子里钻，“老地方仓库十点，现在八点半，咱们得先把人凑齐。”
我摸出手机翻通讯录，拇指在屏幕上顿了顿。
苏清棠要的三个人：能看穿谎言的谈判专家，得是吃心理战这碗饭的；擅长数据分析的黑客，得能黑进周氏的游戏服务器；至于“比周越更会玩阴谋的人”……我盯着手机里“林野”的名字，喉结动了动——那是我当年在电竞青训营的队长，后来因为赌假赛被禁赛，却把人性弱点摸得比地图野怪刷新点还清楚。
“先找林野。”我把手机揣回兜里，“他现在在地下拳馆当经纪人，嘴严，手黑，周越那点阴招在他眼里就是过家家。”
李明吹了声口哨：“你说那老狐狸？行，我开车，你坐副驾打电话。”他掏车钥匙时，金属扣撞在桌角发出脆响，惊得隔壁会议室的保洁阿姨探头看了眼，又缩回去擦玻璃。
仓库在城郊，铁皮门锈得能刮伤人。
我推开门时，霉味混着机油味扑了满脸，墙角的老式挂钟“滴答”走着，指针刚指向十点整。
苏清棠己经到了，靠在生锈的货架上，酒红色裙摆垂在水泥地上，像摊凝固的血。
她脚边蹲着个穿连帽衫的男人，手指在笔记本电脑上翻飞，蓝光映得他眼尾发青——那是黑客，我之前在游戏论坛见过他的ID“0x7C”，专扒游戏公司黑幕。
“陈砚。”苏清棠首起身子，手腕上的珍珠手链磕在货架上，“这是谈判专家方姐，省律协的金牌调解人。”她指了指坐在折叠椅上的女人，那女人正转着钢笔，银镯子在腕间晃出细响，“方姐能从你咽口水的频率判断你说谎。”
方姐抬眼笑了笑，钢笔尖在我脸上点了点：“小同志，等会把你和周越的恩怨捋清楚，我要知道他所有弱点。”
“还有林野。”我话音刚落，铁皮门“哐当”被踹开。
穿皮夹克的男人叼着烟走进来，眼尾一道疤从眉骨扯到下颌，正是林野。
他扫了眼众人，把烟头按在鞋底碾灭：“清棠小姐的面子，我给。但先说好了，我要周氏今年春季赛的转播权——我手下那几个拳手，需要曝光。”
苏清棠点头：“成交。”
我突然有点恍惚。
三天前我还在游戏厅给小学生调街机摇杆，现在却站在这群各怀鬼胎的人中间。
系统在脑海里跳了条提示：【团队组建完成度87%】，进度条红得扎眼。
“先过规则。”0x7C敲了敲电脑，投影幕布“唰”地降下，“商战狼人杀是现实+虚拟嵌套模式，你们在虚拟世界扮演企业高管，现实中要同时操控资金流。每轮淘汰一人，最后存活的团队接管赛事决策权。周越那边的人我扒了，有他堂哥周明远当白狼王，还有三个职业经理人当狼同伴。”
方姐转着钢笔插话：“狼人每晚可以‘收购’一家虚拟企业，好人阵营要在白天‘股东大会’投票驱逐狼人。关键是——”她笔尖顿在“现实资金流”几个字上，“你们在虚拟世界的决策会影响现实中周氏和苏氏的股价，周越肯定会用这个搞小动作。”
林野扯了扯皮夹克拉链，疤跟着动：“那咱们就反搞。我让人盯着周氏的资金账户，他转一笔，咱们截一笔。”他掏出手机划拉两下，屏幕亮起，“看到没？这是周越上周给某个境外账户打了三百万，说是‘赛事赞助’——鬼才信。”
李明突然凑过来，手指点在投影幕布上：“虚拟地图我熟！这场景跟《商战之王》的测试服一样，关键资源点在中心商务区，谁先抢到‘核心技术专利’谁就能控场。”他抬头时眼睛发亮，“我可以用电竞的意识流打法，带你们绕后偷家！”
我捏了捏眉心，系统突然弹出【商业洞察】技能卡的倒计时：71:59:58。
这技能能让我在72小时内看穿商业数据的隐藏关联，现在不用更待何时？
“0x7C，把周氏近三年的财报调出来。方姐，模拟周越的谈判话术。林野，盯着他的资金动向。李明——”我拍了拍他肩膀，“你负责当诱饵，引周越的人进咱们的局。”
众人应下的瞬间，仓库的挂钟“当”地响了十一声。
苏清棠看了眼表，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按出一串字符：“副本明天上午九点开启，虚拟舱在苏氏大厦B1层。”她把手机收进手包时，我瞥见屏幕上的对话框——对方备注是“系统管理员？”，最后一条消息是“测试进度92%”。
我喉咙发紧。系统的事，她到底知道多少？
第二天九点，我躺在虚拟舱里，看着天花板的冷白光逐渐模糊。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开：【商战狼人杀·正式开启】。
再睁眼时，我站在30层的玻璃幕墙前，脚下是灯火通明的虚拟城市。
周越站在对面的写字楼里，隔着一条街冲我勾了勾手指，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像淬了毒。
“欢迎来到‘商海迷局’。”机械音在头顶响起，“你们有24小时争夺‘核心技术专利’，每小时股价波动将同步现实。”
我摸了摸西装内袋——里面装着0x7C给的“数据干扰器”，能让周氏的资金流向出现10秒延迟。
方姐的话在耳边回响：“注意看对方的喉结，说谎时会上下动三次。”林野的短信刚发来：“周明远半小时前往虚拟账户转了两千万，目标是城南科技园区。”
李明的通讯器突然亮了：“老大，我在星巴克装偶遇，周越的助理张姐说他们今晚要开紧急会议！”他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我偷拍到她手机屏幕了，会议地点在——”
“叮——”
系统提示音打断了他的话。
我眼前弹出红色警告：【检测到异常数据波动】。
刚才还在跟我打招呼的虚拟秘书突然定在原地，眼瞳里的高光变成了静态的噪点。
她机械地转过头，嘴角扯出不自然的弧度：“陈先生，需要为您预约……”
我的后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不是正常的虚拟NPC，更像被人强行植入了程序。
系统的【商业洞察】突然开始发烫，我盯着秘书领口的工牌编号——那串数字在我眼里自动拆解重组，最后拼成了“TEST007”。
测试？
“陈总。”通讯器里传来方姐的声音，“股东大会提前了，对方要投票驱逐你。周越说你挪用了虚拟资金——他手里有转账记录。”
我深吸一口气，调出系统面板。
【过目不忘】技能还在冷却，但【商业洞察】的倒计时显示还有68小时。
我点开李明发来的照片，张姐的手机屏幕上，会议地点是“苏氏大厦B3层机房”——那是苏清棠说过“员工禁止入内”的地方。
“方姐，跟他们说我要查原始凭证。”我扯了扯领带，“周越的转账记录是P的，我让0x7C对比了数字签名，哈希值对不上。”
“好。”方姐的声音突然低了低，“陈砚，周越看你的眼神不对，像在看……实验品。”
实验品。
这三个字让我想起苏清棠手机里的“系统管理员”，想起周越之前说的“游戏测试计划”。
我捏紧了数据干扰器，指节发白。
股东大会的门被推开时，周越正端着咖啡笑。
他的喉结动了三次——方姐说过，这是说谎的信号。
我扫过台下二十七个股东的脸，其中五个的眼瞳里同样闪着噪点。
他们不是真人，是系统投放的“工具人”。
“陈总，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周越的手指敲着桌面，“还是说，你根本不敢承认，你只是个被系统操控的——”
“我承认。”我打断他，故意露出破绽，“我确实挪用了资金。但我挪用的是周氏的钱。”我点开0x7C传来的实时数据，“看，刚才十点零五分，周氏的虚拟账户向境外转了三百万，备注是‘陈砚专用’——这是你昨天让张姐转的吧？”
周越的脸瞬间煞白。
台下的“工具人”股东们突然集体转头，目光像探照灯似的打在他身上。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投票开始】。
“1号弃权，2号投周越，3号投周越……”
机械音数到第二十个时，周越的通讯器炸响。
他接起电话的手在抖，我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林野的笑声：“周大少，你现实里的资金链断了哦？我让人把你给境外账户的三百万截胡了，现在苏氏的股价涨了15%——”
“叮！”
系统弹出新提示：【隐藏线索己解锁，请前往苏氏大厦B3层机房】。
我盯着手机里李明发来的定位，B3层机房的门禁密码在【商业洞察】技能下自动显形：20170518——那是苏清棠生日。
虚拟世界的玻璃幕墙外，天突然黑了。
我望着对面写字楼里周越扭曲的脸，把数据干扰器塞进西装内袋。
有些真相，该自己去挖了。
我走出虚拟舱时，苏清棠正站在走廊尽头。
她的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清脆的响，每一步都像在敲我的神经。
“陈砚。”她停在我面前，无名指的月牙红印更深了，“B3层的门禁……”
“我知道密码。”我摸出手机，定位上的红点在B3层闪烁，“系统让我去的。”
她盯着我看了三秒，突然笑了。
眼尾的泪痣跟着动了动，像颗要落的星：“那我等你回来。”
我转身走向电梯时，听见她在身后轻声说：“小心，那里有……”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她的声音被切断了。
显示屏上的数字跳动着：B1，B2，B3。
门开的刹那，霉味混着电流的焦糊味涌进来。
走廊尽头有扇铁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幽蓝的光，像双睁开的眼睛。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数据干扰器，深吸一口气，抬脚走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