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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疏桐的指尖刚触到手机按键，掌心的血创贴便因用力而渗出血珠。
消毒水气味里混着铁锈味，她按下接听键时，指节都在发抖。
“阿杰？”她的声音发颤，后背抵着医院走廊的消防栓，“什么信号接收器？”
电话里的电流声刺得耳膜生疼，阿杰的声音像被揉皱的纸：“管理局三天前在你们公寓顶楼装了量子追踪器，能定位系统碎片。顾总的刺青——就是那个LST——现在温度超过40度，监测仪显示他体内的系统核心在……在自我熔解。”
熔解两个字像根冰锥扎进脊椎。
林疏桐突然想起刚才顾承砚按在她后颈的手，那片新长的淡褐色印记此刻正发烫，像块烧红的硬币贴在皮肤上。
她猛地转身冲向楼梯间，鞋跟磕在台阶上发出脆响：“他人呢？”
“他往负一层停车场去了！”阿杰的声音突然被杂音截断，“等等——疏桐，你浴室的镜子——”
“咔”的一声，通话中断。
林疏桐攥着手机冲进电梯，数字一层层往下跳时，她瞥见电梯镜面映出的自己：眼尾的泪痣正在渗出细小红光，像颗被踩碎的血珠。
旧公寓的浴室镜子蒙着层薄灰。
林疏桐踹开虚掩的门时，发梢还滴着从医院跑出来时淋的雨。
她扑到镜前，呼吸在玻璃上凝成白雾——那些跳动的二进制代码正从镜面裂缝里爬出来，0和1组成的数据流缠绕着她的倒影，在她后颈的印记处汇聚成漩涡。
“疏桐。”
低哑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林疏桐转身时撞翻了洗手台的漱口杯，陶瓷碎裂声里，她看见顾承砚倚在门框上。
他的白衬衫前襟染着暗红，有细碎的金色光片混在血迹里，像撒了把碎金箔。
“你又骗我。”她的声音在发抖，一步步走过去，指尖碰到他胸前的血渍时，烫得缩回手，“阿杰说你在熔解系统核心，你根本不是去藏密钥，你是——”
“嘘。”顾承砚抬起手，用指腹抹掉她眼角的泪。
他的掌心烫得惊人，像块烧红的铁，“你看，连咳血的颜色都和小说里一样。”他扯松衬衫纽扣，锁骨下方的刺青LST泛着诡异的幽蓝，再往下，胸口的皮肤焦黑一片，像被火烧过又强行愈合的伤疤，“这次换我当系统的替身。它要毁了宿主，我就先毁了它。”
林疏桐的指甲掐进掌心。
创可贴的血己经凝固，黏在皮肤上像块灼热的膏药。
她突然抓住他焦黑的手腕，触到皮肤的瞬间，眼泪砸在他手背上：“疼不疼？”
“不疼。”他笑了，指腹蹭掉她脸上的泪，“你给我吹凉米粥时，我也没觉得粥烫。”
这句话像根针，戳破了所有伪装。
林疏桐想起穿书后第一个清晨，她缩在厨房吹凉那碗他说“苏若雪最爱喝”的小米粥，而他站在她身后，说“吹太凉会胃疼”。
原来从那时起，他就不是在看替身。
“跟我走。”她拽着他往门外跑，“去老城区阁楼，你说过藏了密钥——”
“来不及了。”顾承砚的脚步踉跄，扶着墙才站稳。
他另一只手摸出兜里的银色仪器，显示屏上的心率数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掉，“管理局的清除程序优先攻击系统载体，我的心跳每停一次，他们的定位就弱一分。”
旧公寓的窗帘破了个洞，月光漏进来，在监测仪上投下斑驳光影。
林疏桐翻出床头柜里的听诊器，冰凉的金属贴在顾承砚胸口时，她听见了——不是规律的心跳声，是两股重叠的律动，像两面鼓在同时敲。
“为什么我的心跳声会和你同步？”她抬头看他，睫毛上还挂着泪。
顾承砚的手指抚过她后颈的印记：“因为系统绑定的从来不是替身和白月光。”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是两个被数据困住的人，互相成了容器。”
监测仪的红灯突然开始闪烁。
林疏桐看见他瞳孔里的光在消散，手忙脚乱去摸他的脉搏——手腕的跳动微弱得像游丝。
她凑近他耳边喊他名字，他却突然笑了，从口袋里摸出片金属残片塞进她掌心。
“这是你穿书前写的结局。”他的呼吸拂过她耳垂，“不是替身拯救总裁，是两个容器互相解救。”
金属残片很凉，边缘还带着毛刺。
林疏桐借着月光看，上面刻着的日期让她血液凝固——正是她熬夜写文猝死的那天。
背面有行潦草的字迹，是她熟悉的自己的笔迹：“如果系统要的是完美替身，那我偏要写两个不完美的人，撞碎所有设定。”
“顾承砚！”她摇晃他的肩膀，“你别睡，监测仪还没——”
“帮我把衣服拉上。”他吃力地扯了扯衬衫，“别让你看见我狼狈的样子。”
林疏桐的手在发抖。
她替他扣纽扣时，他的手指突然攥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己经冷得吓人。
她急得要哭，忽然想起什么，抓起他的手，在他掌心一笔一画写下“LST”。
监测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
林疏桐抬头时，看见显示屏上的倒计时跳到了00:00，红色字体疯狂闪烁着“共生协议：权限转移中”。
窗外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她转身时，正看见几个黑衣人剪影贴在窗外，其中一个举着数据枪，幽蓝的光刃正对准她写在顾承砚掌心的三个字母。
“疏桐……”顾承砚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碰了碰她写的“LST”，“跑——”
数据枪的光刃划破空气的声音淹没了他的尾音。
林疏桐抱着他往旁边滚去，后颈的印记突然灼烧起来。
她听见黑衣人踩碎玻璃的脚步声逼近，有人扯她的头发，有人去掰她紧攥金属残片的手。
混乱中，她瞥见最前面那个黑衣人抬起手，指尖勾住面具边缘，缓缓往下扯——
月光漏进窗户的瞬间，面具碎裂的缝隙里，露出半张与顾承砚七分相似的面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