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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气味裹着冷白灯光渗进诊疗室。
林疏桐跟着护士推的轮椅踉跄进门时，右手还在渗血——刚才在绿化带里压碎的玻璃，有片指甲盖大小的碎片嵌进掌心，护士说要等张医生来处理。
“林小姐。”张琳的声音从靠墙的沙盘桌传来。
这位心理医生今天没穿白大褂，浅灰针织衫袖口沾着木屑，指尖还夹着半块拼图，“你上次说总梦见教堂彩窗？”
林疏桐抬头的瞬间，后颈突然窜起凉意。
墙上那面椭圆形镜子里，她的倒影正在分裂——左边是穿白裙的苏若雪，发梢沾着虚浮的雪花；右边是自己，牛仔裤膝盖处还沾着车祸时的泥点。
中间裂开的纹路像道闪电，“咔嚓”劈开两张相似的脸。
“镜……镜子！”她踉跄着抓住轮椅扶手，掌心伤口被挤得生疼。
张琳放下拼图走过来，指尖在镜面轻轻一叩：“上周你说这面镜子‘照不出完整的人’，我让人检测过——”她顿了顿，“镜面没问题，是你的记忆在排斥融合。”她转身从沙盘里捧出一把碎片，“你看，你连续七次修复的十字架，今天突然变成了这个。”
林疏桐低头。
木色碎片在沙盘里泛着微光，她颤抖着拾起一片——边缘刻着细密的电路纹路，拼到第三块时，刺青的轮廓赫然显现：L.S.T.三个字母被锁链缠绕，下方是一行极小的数字“007”。
“叮——”
系统提示音像冰锥扎进耳膜。
林疏桐手腕上的银色手环突然亮起红光，悬浮弹窗在眼前炸开：【共生协议倒计时：23:00:00】。
几乎同时，顾承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未消的血锈味：“林疏桐，你的系统在催命。”
她转头。
男人倚着门框，西装前襟扯开，锁骨下方的刺青正渗出暗红血珠，像朵正在绽放的恶之花。
他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和手环同步的倒计时，还有条未读短信：【007号载体清除程序重启，24小时后执行】。
“管理局的人要收回他们的‘实验体’。”顾承砚一步步逼近，每走一步，刺青就迸裂一道血痕，“你以为系统为什么总让你模仿苏若雪？因为她是006号，和你一样，都是管理局用记忆碎片捏出来的‘完美容器’。”
林疏桐后退半步，后腰抵上沙盘桌。
碎片硌得她生疼，“所以你接近我，也是因为管理局？”
“是我抢了你。”顾承砚突然抓住她缠着纱布的手，按在自己刺青上，血立刻浸透纱布，“三年前他们在实验室培育第007号胚胎，我签了共生协议当系统宿主——只有这样，你的系统才会认我为主，才会把你‘送’到我身边。”他喉结滚动，“我以为只要养着你的替身，等你长大，等你自己醒过来……”
“够了。”林疏桐抽出被血染红的手，从口袋里摸出记忆屏蔽卡。
卡片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用这个换真相——我穿书前到底是谁？”
顾承砚的瞳孔骤缩。
他突然掐住她手腕，指腹重重碾过她右肩内侧的蝴蝶胎记：“你根本记不得——你是我从培养舱里抱出来的，当时你才三个月大，后颈还没长胎记，我给你种了和我一样的蝴蝶，怕管理局的人认出来。”他的声音发颤，“后来他们说实验体有自主意识就该销毁，我就写了本虐文，让系统把你‘送’进书里，让替身游戏当幌子……”
“骗子。”林疏桐冷笑，反手将记忆屏蔽卡插进他刺青里。
金属与皮肤接触的瞬间，刺青突然爆出刺目红光，像台启动的精密仪器。
顾承砚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却在跌倒前抓住她手腕，两人一起栽进红光里。
数据洪流铺天盖地涌来。
林疏桐看见无数碎片在眼前飞旋：穿白大褂的顾承砚在实验室签文件，纸上写着“自愿成为系统宿主，只为等待第007号实验体”；婴儿床上的小婴儿攥着他的手指；还有本写了一半的虐文手稿，最后一页用红笔圈着“林疏桐”三个字。
“检测到宿主互相绑定。”系统提示音变得机械刺耳，“是否启动双生清除程序？”
顾承砚突然咬破舌尖，鲜血混着体温抹上她唇边：“选我，还是选回家？”他的眼睛里有泪光在数据中碎成星子，“回家的话，管理局会销毁你的所有备份；选我……我陪你逃，逃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窗外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
林疏桐转头，看见几个黑衣人举着数据枪站在十字路口，枪口红光正对准他们所在的窗户。
最前面的人举起扩音器，声音像生锈的齿轮：“007号载体，立即终止与非法宿主的绑定。”
数据洪流突然翻涌。
林疏桐感觉有无数冰凉的手指在扯她的意识，那些被系统屏蔽的记忆正在裂开——她看见自己坐在电脑前写虐文，看见猝死前最后一眼是屏幕上的“未完待续”，还看见无数个“自己”在代码海洋里漂浮，后颈都印着蝴蝶胎记，编号从001到007……
“选我。”顾承砚的吻落在她沾血的唇角，带着铁锈味的温度，“我带你看真正的月亮，不是书里的，不是系统的。”
系统倒计时跳到22:59:59时，林疏桐听见自己说：“先告诉我——”她望着他后颈的蝴蝶胎记，“你写那本虐文时，有没有想过，替身会爱上宿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