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集团顶楼,落地窗外的樱花被风卷着撞在玻璃上。
顾承砚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屏幕上“老地方见”的消息还亮着,可他喉结动了动,终究没回。
内线电话突然响起,陆远的声音带着点沙哑:“顾总,苏若雪二十岁生日派对的录像找到了。”
“现在送过来。”顾承砚扯松领带,转身时西装袖口扫落了桌角的咖啡杯,深褐色液体在日程表上晕开,正好洇湿“苏若雪忌辰”那栏。
他蹲下身捡碎片,指腹被玻璃碴划破也没知觉——录像里苏若雪穿着白纱裙,踮脚给他戴生日帽的画面,正从陆远的平板里漏出来。
“还原这个场景。”顾承砚站起身,血珠顺着指缝滴在平板屏幕上,在苏若雪的笑脸上洇成小红点,“别墅、气球、香槟塔,包括她说话时睫毛颤动的频率。”
陆远推了推眼镜。
他做了十年影视导演,第一次见有人用拍电影的规格复刻回忆。
“需要找演员。”他试探着说,余光瞥见顾承砚突然绷紧的下颌线,“不过……林小姐应该更合适。”
顾承砚的动作顿住。
窗外的樱花落在他肩头,像当年苏若雪往他领口塞的花瓣。
“她会来。”他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下午三点的老地方,她没迟到。
林疏桐站在别墅玄关时,手里的剧本纸被攥出褶皱。
“你是我唯一”的台词墨迹未干,还带着打印机的热度。
佣人们在她身后布置气球,淡粉色的氦气球撞着水晶灯,在她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她望着镜子里和苏若雪如出一辙的卷发,突然笑了:“又是一场戏。”
系统在视网膜上跳出猩红警告:“检测到角色偏离,任务‘复刻生日惊喜’剩余准备时间2小时。”她伸手去摸耳后的小痣,这次没摸到系统的任务提示条,只有春天的风从落地窗灌进来,裹着樱花香。
夜晚七点,别墅客厅的水晶灯突然熄灭。
林疏桐攥着睡裙的手指收紧,白色蕾丝在掌心皱成一团。
她数着自己的心跳——三、二、一。
“啪”的一声,所有气球同时炸开。
彩色亮片雨里,顾承砚站在香槟塔后,西装口袋里插着支和当年苏若雪一样的蓝玫瑰。
林疏桐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情绪,突然想起穿书前写的那句“他爱得太用力,像在捏碎最后一片月光”。
“谢谢你记得我的生日。”她仰起脸,让甜美的笑意漫过嘴角。
这是苏若雪录像里的标准弧度,连左边梨涡的深度都分毫不差。
顾承砚一步步走近,皮鞋踩过亮片的声音像碎星坠落。
他抬手抚上她的脸,指腹蹭过她耳后的小痣时,忽然顿住。
“若雪……”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十年前没散的酒气。
林疏桐望着他泛红的眼尾,突然想起顾太太说的“他把自己困在茧里”。
她踮起脚,在他额角落下一吻——和录像里苏若雪的动作一模一样,只是唇瓣触到皮肤时,她听见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咔嚓”裂开。
“太像了。”摄影师阿Ken举着相机的手在抖。
他跟拍过苏若雪的生日派对,此刻看着监视器里重叠的两个身影,几乎要分不清哪个是记忆,哪个是现实。
顾承砚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林疏桐己经退后半步,白色睡裙在风里晃成一片云。
拍摄结束时,林疏桐站在化妆镜前摘假睫毛。
胶水粘得太牢,她扯得眼眶发红。
剧本纸被她揉成团,精准扔进三米外的垃圾桶。
“叮”的一声,纸团砸中桶底的易拉罐。
她没注意到,导演陆远站在门外,手机屏幕正亮着监控回放——最后那个吻,她的眼睛是睁着的,瞳孔里映着顾承砚的脸,却没有爱意,只有怜悯。
“她在演戏,还是……在演她自己?”陆远对着空气喃喃,手指无意识着西装内袋里的诊断书。
那是顾太太今早塞给他的,“帮我看看,这姑娘眼里有没有光”。
顾承砚是在回公寓的车上翻到那些照片的。
手机相册里存着他这三年偷拍的林疏桐:在便利店啃关东煮时沾着汤渍的笑,帮流浪猫包扎时皱着鼻子的笑,被他气到跺脚时鼓着腮的笑。
他放大其中一张——她仰着头看樱花,嘴角扬起的角度比苏若雪偏左两度,梨涡浅得像被春风吻过的小坑。
“叮”。
系统消息在他手机屏幕弹出,是林疏桐的未读消息:“明天有雨,记得带伞。”顾承砚盯着对话框,突然想起苏若雪最讨厌下雨,而林疏桐……他翻到聊天记录最顶,三年前她发的第一条消息是:“楼下的流浪猫在雨里发抖,能借把伞吗?”
窗外开始落雨。
顾承砚摇下车窗,雨丝打在脸上,带着春天特有的。
他摸出西装内袋的蓝玫瑰,花瓣上还沾着白天的亮片。
手机突然震动,是陆远发来的新任务提醒:“准备重现苏若雪雨夜告白场景,需要提前布置雨棚。”
林疏桐在别墅二楼的飘窗上蜷成一团。
系统的红光在视网膜上跳动,这次不是警告,而是新任务提示:“请于明晚十点,在梧桐巷口完成‘雨夜告白’复刻。”她望着窗外渐密的雨丝,伸手接住一滴,凉丝丝的水珠在掌心滚了滚,最终顺着指缝滴落,在窗台上溅成小水花。
“这次,我会让他看清楚。”她对着夜色轻声说,声音被雨声揉碎,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