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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的樱花林还浸在雾里，林疏桐裹着厚重的羽绒服站在化妆棚外，指节被冻得发红。
她望着场务往她戏服上泼冰水——那是件月白色旗袍，和苏若雪出事那天穿的款式分毫不差。
"林小姐，该换戏服了。"造型师举着衣架过来，睫毛上沾着细水珠。
林疏桐盯着旗袍上的盘扣，突然想起昨夜系统弹出的新任务：【复刻白月光雨中重逢场景，触发男主心动值+10】。
进度条现在是68%，离回家还差32%，可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日记本，那里夹着半块晒干的红糖糍粑，是周砚之从她出租屋废墟里翻出来的。
"不用暖风机。"她扯下羽绒服，任由冰凉的布料贴上皮肤。
雨水混着冰水顺着领口往下淌，像无数小针在身上扎。
顾承砚的黑色西装裤出现在视野里，她抬头，看见他撑着黑伞站在三步外，眉峰凝着薄霜。
"开始。"导演陆远的扩音器划破雨幕。
林疏桐踩着积水往前走，鞋跟陷进泥里。
记忆里苏若雪的步伐是轻的，像飘在云里，可此刻她的脚重得像灌了铅——就像每次想起妈妈在暴雨里追着公交跑，保温桶摔碎时，红糖糍粑粘在柏油路上的重量。
"阿砚。"她开口，声音带着冷雨的涩味。
这是苏若雪的台词，可尾音比原剧本多了丝颤音，像被风吹散的叹息。
顾承砚的瞳孔微微收缩，伞沿的雨水砸在他手背，他却没察觉。
"你说过会等我。"林疏桐继续走，雨水糊住睫毛，她望着顾承砚喉结滚动的弧度，突然想起三个月前他第一次吻她时，也是这样紧绷着下颌，仿佛吻的是块冰。"可我等了二十七个雨夜，每滴雨都在说......"
她的膝盖重重磕在泥里，疼得倒抽冷气。
雨水顺着发梢滴进眼睛，模糊了顾承砚的脸。
这次她没像以前那样立刻仰起头，让泪珠在睫毛上挂成串——苏若雪哭的时候是克制的，像春雪落在青瓷上。
她埋下脸，肩膀剧烈地抖，声音里裹着滚烫的哽咽："对不起，我还是回来了。"
顾承砚的伞"啪"地掉在地上。
他伸手去扶她，指尖刚碰到她湿透的衣袖，就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来。
林疏桐的眼泪混着雨水滴在他手背上，和从前不同——从前她的泪是凉的，是苏若雪的温度；此刻却带着点灼人，像要把他的皮肤烧出个洞。
"卡！"陆远的声音从监视器后传来，"顾总，这段可以吗？"
顾承砚没说话。
他蹲下来，伸手想替林疏桐擦掉脸上的雨水，却在碰到她脸颊时顿住——她的脸被冻得发白，可眼睛里烧着团火，那是他从未在苏若雪眼里见过的光。
"再来一条。"他听见自己说，喉结动了动，"她刚才的情绪......不够。"
林疏桐在NG间隙被场务扶到棚子里。
她裹着毛毯发抖，化妆师要替她补泪痣，她偏过头："不用了。"镜中那个点着朱砂泪痣的姑娘，眼睛里的雾气散了，露出底下的清冽。
"林小姐？"摄影师阿Ken举着相机凑过来，"刚才拍NG时，你低头擦雨水的样子......"他翻出相机里的照片，屏幕上的女孩头发贴在脸上，嘴角抿成一道线，眼底是化不开的委屈和不甘，"我能留这张吗？
当花絮素材。"
林疏桐看了眼照片，突然笑了："你要是觉得好看，就留着吧。"
阿Ken的手指在发送键上顿了顿，还是把照片传给了陆远。
他盯着手机屏保上女儿的笑脸，喃喃道："我闺女说，好演员的眼睛里要有星星。"
傍晚收工，顾承砚站在监视器前，反复回放林疏桐的镜头。
她跪地时的颤抖，说"对不起"时的尾音，还有NG时那个带着刺的眼神......他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屏幕亮起，是秦婉儿的消息："顾总，下周六是若雪的忌日，我在云栖会所办了茶会，您和疏桐妹妹一定要来。"
林疏桐换衣服时，周砚之的消息弹出来："我买了你爱吃的红糖糍粑，要给你送片场吗？"她望着镜中自己，指尖轻轻碰了碰没点泪痣的眼尾——那里空着，像块等待被填满的空白。
棚外的雨还在下。
顾承砚望着林疏桐上保姆车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这个总在模仿苏若雪的姑娘，好像......开始长出自己的影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