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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妆间的空调开得很足，林疏桐却觉得后颈发凉。
手机在掌心震动了第七下时，她终于低头——是周砚之的热可可还在后台，但屏幕弹出的推送更刺眼：#顾氏新宠连苏若雪奶茶口味都不知道# 配图是李晴举着两杯奶茶的照片，一杯全糖去冰，一杯三分糖加椰果。
“疏桐？”陆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手里的监视器还亮着，“李晴刚才找我要苏若雪的拍摄花絮，说要做纪念视频。”
林疏桐的指甲陷进手机壳缝隙。
她记得苏若雪日记里写过：“阿砚总说我喝全糖会蛀牙，可他买的奶茶永远是全糖去冰。”可方才李晴举着两杯奶茶问“哪杯是若雪的”时，她鬼使神差选了三分糖——那是她自己喝的口味。
“叮——”新消息弹出，是粉丝群的截图。
有人翻出她三个月前的首播，镜头里她举着三分糖椰果奶茶笑：“我喝甜的会牙疼哦。”评论区像炸开的蜂窝：“苏若雪最讨厌椰果！”“替身连这点都学不像？”“顾总不会真被耍了吧？”
门被推开的声响让林疏桐猛地抬头。
顾承砚站在门口，西装裤脚沾着片场的樱花瓣，目光扫过她发白的指尖，又落在她攥紧的手机上：“要聊聊吗？”
化妆镜里，林疏桐看见自己睫毛在颤抖。
她想起方才他抱她时说“若雪回来了”，想起系统进度条跳动的蓝光，喉咙像塞了团浸了醋的棉花：“聊什么？聊我连苏若雪爱喝什么都不知道？”
顾承砚的喉结动了动。
他走近两步，阴影笼罩住她，却没有碰她——像昨晚松开手时那样，保持着半寸距离：“你喜欢我吗？”
问题来得太突然，林疏桐愣住。
镜子里的顾承砚眼尾还留着拍摄时的妆，那抹红像要烧穿她的倒影。
她听见自己轻笑出声，尾音却发颤：“你是问我作为林疏桐，还是作为苏若雪？”
顾承砚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袖扣——那是苏若雪生前送的，银质，刻着两人名字首字母。
他望着她发顶的呆毛，那是苏若雪永远不会有的弧度，喉咙发紧：“你知道我需要什么。”
需要替身。需要复刻。需要止痛药。
林疏桐突然站起来。
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盯着他瞳孔里的自己，第一次没有躲闪：“你需要的是一个影子，可影子会累的。”
顾承砚的呼吸顿住。
他想抓住她的手腕，却在触到皮肤前收回手，指节捏得泛白：“今晚来老宅，我让人准备了你爱吃的……”
“我不吃提拉米苏。”林疏桐打断他。
苏若雪最爱的甜点是提拉米苏，可她每次吃都会想起穿书前妈妈煮的红糖糍粑——那个在暴雨里摔碎的保温桶，比提拉米苏甜一百倍。
顾承砚的脸色瞬间苍白。
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时带起的风掀翻了化妆台上的粉饼，细白的粉末落进她的衣领，像极了昨夜系统提示的蓝光。
深夜十一点，林疏桐蜷缩在酒店飘窗上。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她发青的眼尾，系统界面在眼前跳动：【今日任务：完成顾承砚的晚餐邀约】进度从58%变成65%的提示还在闪烁，可她鬼使神差点开了系统设置里的“任务记录”。
输入原身生日、顾承砚生日、苏若雪忌日……所有尝试都弹出“权限不足”。
她咬着下唇，颤抖的手指点进“联系管理员”，对话框里跳出一行血红色小字：“你只是NPC，别想成为主角。”
心跳声在耳膜上擂鼓。
林疏桐突然想起穿书那晚，系统说“完成任务就能回家”，可三个月来，她记得的现实片段越来越模糊——妈妈的脸、出租屋的霉味、键盘上磨掉的字母“E”，都像被橡皮擦轻轻抹过。
她抓起枕头下的日记本，封皮是周砚之送的，印着钴蓝色的海浪。
笔尖戳破纸张时，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如果我是替身，那你又是什么？顾承砚，你爱的是苏若雪的影子，还是……在影子里长出的我？”
窗外突然响起雷声。
林疏桐抬头，看见手机屏幕亮起——是陆远的消息：“明天补拍樱花林的戏，顾总说上次拍得不够‘真实’。”
雨滴开始敲打玻璃。
她望着镜中自己，眼尾还留着拍摄时的泪痣，那是按照苏若雪的照片点的。
可此刻，那点红像团火，烧得她指尖发烫。
“这次……我不会再演了。”她对着镜子轻声说，声音被雷声碾碎，却在心底炸开一片火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