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盯着系统弹出的任务详情,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任务:重现白月光苏若雪临终场景——宿主需在顾承砚面前咳血三滴,说'阿砚,我好冷'。
任务等级S,完成奖励记忆屏蔽卡,失败触发替身心痛症。"
空调的嗡鸣声突然变得刺耳,她攥着手机的手指泛白。
凌晨三点的落地窗外,梧桐叶在风里沙沙作响,像极了小糖昨天拽着她衣角说"姐姐笑起来像太阳"时的碎语。
"我不做。"她对着空气轻声说,系统面板骤然迸出刺目的红光。
警报声撕裂寂静,像生锈的齿轮碾过耳膜。
林疏桐踉跄着扶住床头柜,心脏突然被攥紧——那不是普通的疼,是有人握着钝刀在胸腔里来回割,每一下都擦过肋骨,带出黏腻的血珠。
她跪坐在地毯上,额角抵着冰凉的床沿,冷汗浸透了睡衣后背。
"警告!
任务失败,启动惩罚机制!"机械音在太阳穴里炸开,她眼前发黑,恍惚看见手机屏幕上的倒计时在疯狂跳动。
记忆突然如潮水倒灌——原身被顾承砚按在墙上,他掐着她的下巴吼"你连她咳血的样子都学不像",玻璃碎片扎进掌心时的刺痛,还有他转身离开前那句"真让人恶心"。
"不——"她尖叫着蜷缩成一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可那些记忆像毒蛇,从她的七窍钻进来,原身的哭嚎、顾承砚的冷笑、暗无天日的房间,所有被她用系统奖励的记忆屏蔽卡压下去的痛苦,此刻都化作尖锐的刺,扎进她的每一寸神经。
"疏桐!"
门被撞开的瞬间,林疏桐眼前一黑。
再有意识时,她听见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有冰凉的手指在测她的脉搏。
"林医生?"顾承砚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她怎么会突然..."
"她的心理防御机制早就崩溃了。"林然的声音冷静得像手术刀,他扯开林疏桐的衣领,将镇定剂推进她肘窝,"之前靠系统给的记忆屏蔽卡强撑着,现在任务失败触发惩罚,那些被压抑的创伤记忆全部涌出来了。"
林疏桐迷迷糊糊看见顾承砚的影子在眼前晃动,他攥着她的手,指节发白:"我以后不逼她做任何任务,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是你逼不逼的问题。"林然收起针管,"她的潜意识里一首在抗拒'替身'这个身份,现在系统惩罚等于火上浇油。
再这样下去,她可能会出现解离性身份障碍。"
顾承砚突然蹲下,额头抵着她的手背。
林疏桐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扫过自己手腕,带着滚烫的湿意:"我知道了,以后所有系统任务,我都会帮她挡着。"
黑暗再次笼罩前,她听见林然轻叹:"希望还来得及。"
再睁眼时,病房的白墙刺得她眯起眼。
消毒水的气味更浓了,点滴管里的液体正一滴一滴落进她手背。
系统界面浮现在视网膜上,猩红的"警告:宿主己脱离掌控范围,即将启动'清除程序'"像团火,烧得她瞳孔收缩。
"清除程序..."她声音发颤,指尖在病床上摸索,摸到小糖昨天塞给她的野菊花干,己经被压得扁扁的,却还留着淡淡的香气。
系统提示音又响了:"确认清除?倒计时60秒。"
林疏桐抓着野菊花坐起来,点滴管被扯得晃了晃。
她盯着那行字,喉咙发紧,却还是咬着牙对着空气说:"我不怕你。"
话音刚落,系统界面突然闪烁起来,像老式电视机信号不好。
她还没反应过来,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姐姐!"
小糖抱着个画本溜进来,马尾辫上的蝴蝶结歪了一边。
她踮着脚把一张画纸放在林疏桐枕边,画纸上用蜡笔涂得五颜六色——穿着蓝裙子的姐姐站在太阳下,身边有朵比人还大的花,花瓣上歪歪扭扭写着"小糖的太阳姐姐"。
"护士阿姨不让我多待。"小糖扒着床头,眼睛亮晶晶的,"姐姐你看,这是我在楼下花园画的,太阳照在你脸上的时候,比我种的波斯菊还亮。"
林疏桐的手指抚过画纸上的阳光,眼泪啪嗒啪嗒砸在"太阳"两个字上。
小糖慌了,忙抽纸巾给她擦脸:"姐姐不要哭,小糖以后每天都来画你,画一百张、一千张,把你所有的样子都画下来!"
"好。"她吸了吸鼻子,抓住小糖的手,"小糖画的时候,要画我笑的样子,生气的样子,还有...为自己活的样子。"
小糖用力点头,发梢扫过她手背:"姐姐本来就有光呀,上次你帮我捡风筝,我抬头就看见你站在光里,像童话书里的公主。"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护士探进头来:"小朋友,该回家了。"
小糖恋恋不舍地站起来,临出门前又跑回来,在林疏桐耳边小声说:"我把画藏在枕头底下了,坏人找不到的。"
林疏桐摸着枕头下微微鼓起的画纸,嘴角终于扬起一点笑。
可就在这时,系统界面再次亮起,这次的提示音不再机械,像是被扭曲过的人声,带着沙沙的电流:"你真的以为...能逃过命运吗?"
她猛地抬头,病房里只有消毒水的气味在流动。
点滴管里的液体还在滴落,滴答、滴答,像某种倒计时。
意识突然变得模糊,林疏桐感觉有双手在拽她的脚踝,往黑暗里拖。
她想抓住枕头下的画,指尖却触到一片冰凉——那不是画纸,是半片碎玻璃,上面的血迹己经干了,却还留着早晨的温度。
"顾承砚..."她轻声呢喃,眼前的景物开始重叠。
白墙、蓝帘、小糖的画,都像被揉皱的纸,渐渐模糊成一片混沌。
最后一丝清醒时,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两下,像在敲一面战鼓。
再睁眼时,入目的不是熟悉的病房白墙。
是陌生的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