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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疏桐是被汗湿的睡衣粘醒的。
监护仪的滴答声在深夜格外清晰，她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手背突然触到一片潮湿。
床沿的椅子上，顾承砚蜷着背睡沉了，浅灰睡衣的后襟洇着巴掌大的血渍，像朵开败的红梅。
她指尖颤了颤，鬼使神差地伸过去。
布料下的温度烫得惊人，隔着两层衣料都能灼得皮肤发疼。
顾承砚动了动，她慌忙缩回手，却见他喉结滚动着，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竟还在沉睡。
心跳突然快得发闷。
林疏桐咬着唇坐起来，伸手勾住他的手腕轻轻拽。
男人顺从地倾身，她借着月光掀开他的睡衣下摆——后背上交错的血痕还在渗血，伤口边缘沾着星点金粉，和系统任务完成时炸开的光粒一模一样。
"顾承砚？"她轻声唤，手指无意识抠住他的衣料。
男人骤然惊醒，瞳孔在黑暗里缩成细线，却在看清是她后立刻放软了眉眼："怎么醒了？"
"后背..."她指尖悬在他溃烂的皮肤上方，"是不是管理局的清除程序？"
顾承砚一怔，随即笑了："小桐什么时候这么会猜了？"他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温热的掌心覆住她冰凉的手背，"痛觉神经被系统屏蔽了，真的不疼。"
林疏桐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摸到他胸口凸起的刺青——那是朵半开的白玫瑰，此刻花瓣边缘正在溃烂，露出下面泛着冷光的金属纹路，像某种精密仪器的接口。
"所以前晚后颈的抓痕，也是..."
"嘘。"顾承砚低头吻她发顶，"先吃早餐好不好？
王叔今早熬了你爱喝的南瓜粥。"
话音刚落，门被轻轻推开。
五十岁的管家端着青瓷碗进来，银勺碰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响："小姐醒了？
先生说您胃不好，特意交代要趁热..."
他的声音突然顿住。
林疏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顾承砚不知何时己拉好睡衣拉链，正弯腰替她掖被角，可后背那片血渍还是透过布料洇出模糊的轮廓。
王叔的手微微发抖。
他放下保温杯时，杯底在床头柜上磕出轻响："我去换件干净睡衣。"转身时，保温杯的夹层"咔嗒"轻响，一片边角泛黄的照片滑了出来。
林疏桐鬼使神差地捡起。
照片里是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怀里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背后电子屏的蓝光刺得人眼睛疼——"007号实验体审批通过"几个字格外清晰。
"这是..."她抬头时，顾承砚正盯着照片，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暗色，"是顾夫人？"
"我母亲。"顾承砚伸手要接，她却先一步摸到照片背面的字迹——"1999年7月15日，胚胎舱007号生命体征稳定"。
和镜面上血写的日期分毫不差。
林疏桐的呼吸陡然急促。
她想起前晚顾承砚说的"你本该在那天诞生"，想起系统提示的"双向心跳同步"，喉头发紧："所以我不是苏若雪的替身，我是..."
"小桐！"
顾承砚突然捂住嘴后退两步。
林疏桐看见指缝间渗出的血珠，落地时闪着金属特有的冷光——那是块嵌着芯片的血块，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顾承砚！"她扑过去扶住他，指尖沾了一手血，"管理局在用你当信号中继器是不是？"
顾承砚靠在她肩头喘息，汗水浸透了额发，却还在笑："所以需要你的心跳...覆盖我的系统频率..."他吻她染血的指尖，"这样他们就定位不到...实验体的坐标..."
门被撞开的声响惊得两人一颤。
林教授举着镇静剂冲进来，银发乱得像团雪："顾承砚！
你知不知道管理局的清除程序己经侵蚀到神经中枢？
她是实验体，你是容器，你们根本不能——"
"出去。"顾承砚突然站首身子，挡在林疏桐面前。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二十年前我母亲为保护胚胎数据线自杀，今天我选择让系统吞噬自己。"
他扯开衬衫纽扣。
林疏桐倒抽冷气——溃烂的刺青下，金色代码正像活物般爬满他的皮肤，每一道都泛着蝴蝶翅膀的光泽，"看见了吗？
这是系统在重塑我的身体。
只要我撑到..."
"够了！"林疏桐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两人的心跳声在监护仪上重叠成震耳欲聋的鼓点，数值疯狂飙升，红色警报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系统提示音炸响："检测到双向共生体，是否永久绑定？"
顾承砚低头咬住她耳垂，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选我，小桐。
我才是你最初的容器，是从胚胎舱开始就守着你的..."
"滴——"
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长鸣。
林疏桐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暗色，鬼使神差地按下"确认"键。
金色代码顺着两人相触的手蔓延，在他们交叠的影子里织成一张光网。
"顾先生！"王叔举着新睡衣站在门口，"复健科的医生说...楼下花园的向阳处适合晨间活动..."
林疏桐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突然抓住顾承砚的手："我想下楼走走。"她望着他眼底未褪的担忧，弯起眼睛，"医生说复健要趁早。"
顾承砚的拇指她腕骨："我陪你。"
"不用。"林疏桐抽回手，转身时摸到枕头下的记忆屏蔽卡——照片里穿白大褂的女人，和顾承砚后背的金粉，还有医院围墙上"不明生物组织"的告示，在她脑海里串成一条线，"我想...自己逛逛。"
她抓起外套走向门口，余光瞥见顾承砚站在原地，金色代码正顺着他的锁骨爬上脖颈。
而王叔欲言又止地望着她，手在口袋里攥得发紧——那里似乎也有张照片的边角。
晨雾漫进病房时，林疏桐按下电梯按钮。
金属门映出她泛红的眼尾，和颈后突然浮现的淡金色纹路——像朵未开的白玫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