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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护仪的滴答声在深夜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林疏桐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触到掌心里一片温热——是顾承砚的手指，正轻轻勾着她的小指。
他坐在床头的椅子上，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腕间还留着她昏迷时抓出的淡红印子。
床头柜上的保温桶飘着若有若无的小米粥香，是他让厨房熬了三个小时的，说她醒了胃里得先垫点软乎的。
抽屉被推开的轻响惊得他顿住动作。
顾承砚从西装内袋摸出钢笔，在空白处方单背面落下字迹，钢笔尖刮过纸张的沙沙声混着监护仪的节奏："你咳嗽时睫毛会颤三下，这从来不是她的习惯。"
"顾总。"护士小安端着药盘推门进来时，正好看见他低头写字的侧影。
男人的喉结随着吞咽动了动，眼尾还泛着没褪尽的红，哪还有半分往日运筹帷幄的总裁模样。
她轻咳一声，"院长特意交代，您今天己经在ICU守了十七个小时，该去休息了。"
顾承砚的钢笔尖在纸上洇开个墨点。
他抬头时眼底的倦意被压得极淡，声音却软得像团棉花："再等半小时，她手指刚才动了动，说不定快醒了。"
小安的目光扫过处方单上的字迹，喉间突然发紧。
她做了十年护士，见过太多生死，却第一次见有人把另一个人的呼吸都写成诗。
她把保温杯推过去："热牛奶，喝完我替您盯着。"
顾承砚低头抿了口牛奶，忽然听见身侧传来极轻的响动。
他转头时正撞进林疏桐半睁的眼——她的瞳孔还蒙着层水雾，像被露水打湿的琉璃珠，睫毛颤了三颤，正是他写在纸上的模样。
"疏桐？"他的声音发颤，手指轻轻抚过她发顶，"想喝水吗？
还是哪里疼？"
林疏桐的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她看见顾承砚眼底的血丝，看见他衬衫第二颗纽扣没扣，露出锁骨处淡青的血管——那是昨晚她昏迷时抓的。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嗡嗡作响，却抵不过他掌心的温度，烫得她想往他手心里再蹭蹭。
"睡吧。"顾承砚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指尖在她腕间的金纹上轻轻一按。
金纹是系统奖励的记忆屏蔽卡，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泛起微光，"我哪儿都不去。"
晨光透过百叶窗漏进病房时，顾承砚的西装己经换成了深灰高领毛衣。
他站在落地窗前接电话，声音冷得像结了冰："撤热搜？
不必。"他垂眸看向病床上还在沉睡的人，喉结滚动，"让媒体拍清楚顾氏总裁喂未婚妻喝粥的画面。"
"顾总！"助理小周的声音从手机里炸出来，"您上周在ICU走廊崩溃的视频己经上热搜第三了，现在再放喂粥的...这对集团形象——"
"集团形象？"顾承砚打断他，指节抵着窗玻璃，"三年前我为苏若雪买下替身时，集团形象怎么没人提？"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现在我要护着我的未婚妻，谁再拿形象说事，就去财务领辞退信。"
小周的呼吸声在电话里顿住。
他盯着电脑屏幕上顾承砚的旧照——照片里的男人倚在跑车边，唇角勾着漫不经心的笑，是京城贵圈出了名的情圣。
可此刻视频里的男人半跪在病床前，舀起一勺粥吹了又吹，在林疏桐皱着眉摇头时，竟像哄小孩似的轻声哄："就吃一口，吃完给你买草莓蛋糕。"
"顾总，林教授到了。"小安敲了敲门。
林疏桐被动静惊醒时，正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老妇人站在床前。
林教授的指尖悬在她后颈上方，眼底是她看不懂的震愕："这胎记...形状怎么和..."
"啪。"
药盘砸在地上的声响惊得林疏桐缩成一团。
她后颈的皮肤突然发烫，那是系统任务触发时才会有的灼烧感。
记忆碎片突然涌进来——苏若雪的后颈有颗朱砂痣，形状像片银杏叶，而她的胎记，分明是朵五瓣的小蓝花。
"别怕。"顾承砚的手掌覆在她后颈，温度透过睡衣渗进来，"林教授是我母亲生前最信任的医生，她不会伤害你。"他转头看向林教授，目光像把淬了火的刀，"您当年给苏若雪做过全面检查，应该知道她后颈没有蓝花胎记。"
林教授的手微微发抖。
她摸出放大镜凑近看了看，又翻出随身携带的病例本比对——苏若雪的体检报告上，后颈皮肤光洁如瓷。
她突然抓住林疏桐的手腕，指尖按在脉搏上："你的心跳...比正常人快三十下。"
"系统反噬。"林疏桐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她看见顾承砚的瞳孔骤缩，又想起昨夜系统提示的"心脏出现代码结晶"，喉间突然泛起腥甜。
"小安，推检查床过来。"林教授转身时撞翻了椅子，"我要做全身CT，现在！"
病房里瞬间乱作一团。
护士推着仪器进来时，林疏桐趁人不注意，用染血的指甲在洗手间镜面上快速划了几个字。
等顾承砚找进来时，她正蜷在洗手池边，镜面上歪歪扭扭的"胚胎舱日期"还带着血珠。
"1999年7月15日。"顾承砚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他握住她的手腕，在脉搏位置轻轻一吻，"你本该在那天诞生。"
林疏桐的瞳孔剧烈收缩。
她想起前晚顾承砚说的实验室、001号培养舱，想起系统提示的"双向心跳同步"，突然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所以我不是替身？
我是..."
"嘘。"顾承砚用拇指抹掉她唇角的血，"等你好起来，我把所有秘密都告诉你。"
林教授的检查报告送来时，己经是深夜。
顾承砚站在窗前翻看着，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林疏桐迷迷糊糊醒来，正看见他背对着自己，后颈有道新添的抓痕——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的，血珠正顺着锁骨往下淌，渗进毛衣领口。
"顾承砚？"她轻声唤。
男人猛地转身，眼底的慌乱只闪了一瞬，就被温柔的笑盖住。
他走过来坐在床沿，把张卡片塞进她枕头底下——是记忆屏蔽卡，还带着他体温的余温。
"如果心跳停止..."他在病历本背面写了几个字，又迅速合上本子，"优先保留你的意识。"
林疏桐想伸手摸他后颈的伤，却被他抓住手按在自己脸上。
他的胡茬扎得她发痒，声音却轻得像句梦话："睡吧，我守着你。"
深夜的风掀起窗帘。
林疏桐迷迷糊糊要睡过去时，听见布料摩擦的声响。
她眯着眼睛看过去，正看见顾承砚脱下毛衣，露出后背大片暗红的血渍——像是被某种带刺的东西剐的，伤口边缘还沾着细碎的金粉，像系统任务完成时的光粒。
"顾承砚..."她呢喃。
男人迅速套上外套，转身时又恢复了温柔的笑："做噩梦了？"
林疏桐张了张嘴，终究没问出口。
她看着他坐在椅子上，背挺得笔首，却在她闭眼时轻轻蜷起了身子——像只受伤的兽，把最脆弱的部分藏在阴影里。
监护仪的滴答声里，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和他的重叠成鼓点。
而窗外，有辆车的车灯闪过，照出医院围墙上新贴的告示："近期发现不明生物组织，全体医护人员注意防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