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他怀里还抱着半岁大的女儿——半小时前那场车祸里，孕妇腹腔内出血，胎儿胎心骤降，是林仲景用改良版的剖宫产术从鬼门关抢回了两条命。
林仲景望着眼前这一幕，忽然想起几个小时前，那盏台灯下泛黄的古籍，那句“医道之妙，在于人心相印”。
此刻，他终于明白了其中深意。
“林主任，苏护士长！”小刘的声音带着哭腔，手里攥着皱巴巴的感谢信，“我媳妇醒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让我给你们磕头。”他膝盖压着冰凉的地砖，怀里的婴儿却暖乎乎的，攥着他的衣角咯咯笑。
苏慕秋蹲下身要扶他，发梢扫过婴儿肉乎乎的小手，孩子立刻抓住那缕黑发不肯放。
她眼尾弯成月牙：“快起来，孩子这么乖，该谢的是你们信任我们。”
林仲景扯了扯被血渍染脏的手术衣下摆，喉结动了动。
前世他被吊销资格时，也是这样的场景在梦里反复闪回——患者家属的眼泪、同事的沉默、院长推卸责任时公文包扣的轻响。
此刻消毒水的气味里混着婴儿身上的奶香味，他突然伸手揉了揉孩子的小脚丫：“下次别跪了，带她来打疫苗时，让苏护士长教你怎么做婴儿抚触。”
小刘重重点头，怀里的感谢信被攥得更紧了。
这幕被斜后方的门缝里一道视线看了个正着。
李主任捏着保温杯的手青筋凸起，杯盖“咔嗒”一声磕在门框上。
他盯着林仲景白大褂上的姓名牌——三个月前还是实习医生的毛头小子，现在己经挂着“急诊科副主任”的胸牌了。
上回医闹事件，要不是这小子用鬼门十三针镇住了情绪失控的患者，自己早该坐上院长助理的位置了。
“张医生，”李主任转身挡住要路过的内科张医生，声音压得像浸了冰碴，“上回那台车祸手术，你说林主任是不是太独断了？苏护士长递器械慢了半拍，他当场就甩脸子。”他摸出手机划拉两下，“你看，护士群里都在说，苏护士长最近总往院长办公室跑，怕是要换搭档了。”
张医生推了推眼镜，没接话。
李主任却像没看见似的，又拽住路过的护士小陈：“小陈啊，上回急救培训，林主任是不是没让苏护士长发言？人家可是硕士学历，论资历——”
小陈的护士鞋在地面蹭出刺耳的声响，匆匆说了句“我去换补液”就跑了。
李主任望着她的背影冷笑，指腹着保温杯上“优秀管理奖”的烫金字——那是他去年的荣誉，现在早被林仲景的“急救先锋”奖牌挤到墙角了。
三天后，急诊科的气氛像被撒了把碎玻璃。
林仲景查房时，护士小周端着治疗盘的手首抖，碘伏瓶差点砸在患者脚上；张医生递病历的动作顿了顿，目光在他和苏慕秋之间来回扫；连保洁阿姨擦桌子时都小声嘀咕：“听说那两个领导闹别扭了？”
“苏护士长。”下班时，林仲景堵在护士站门口。
他白大褂第二颗纽扣松了——是今早抢救时被患者家属拽的，苏慕秋前晚刚给他缝好的针脚。
苏慕秋正在整理护理记录，钢笔尖在“患者满意度”栏划出一道墨痕。
她没抬头：“茶水间王护士说，看见李主任上周三下午西点在监控死角跟张医生说话。护士群里有条匿名消息，说‘林苏不和影响急救效率’，发消息的账号注册时间是李主任儿子的生日。”
林仲景靠在护士站柜台上，指节抵着下巴。
窗外的银杏叶打着旋儿落下来，正落在他脚边。
前世被陷害时，也是这样的深秋，有人往他治疗车里塞过期药品，有人作证说看见他辱骂患者。
“他急了。”他突然笑了，“上季度考核，急诊科急救成功率98.7%，比他当主任时高了十个点。”
苏慕秋终于抬头，目光像手术刀般锋利：“我调了行政楼的监控，他这三天找了七个同事。还有，”她从抽屉里拿出个U盘，“护士站的录音笔，录到他跟小陈说‘林主任嫌苏护士长拖后腿’。”
林仲景接过U盘时，指尖碰到她的手背。
两人都想起上周三深夜，也是这样的温度，他们在办公室改急救流程表，苏慕秋的手被冻得冰凉，他偷偷把暖手宝塞进她抽屉。
“找院长助理。”他说，“小李上周还说要跟咱们学中医急诊联合分诊。”
院长助理小李的办公室门没关严，林仲景刚要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李主任的声音：“林仲景太急功近利，苏慕秋跟着他迟早——”
“李主任。”苏慕秋的声音像块冰，“您说的‘迟早’，是指您造谣我们不和，还是指您让张医生在护士群传假消息？”
李主任猛地转身，保温杯“哐当”掉在地上。
他看见林仲景手里的U盘，看见苏慕秋身后站着抱着监控硬盘的小陈，额头的汗瞬间渗了出来。
三日后的院务会上，投影仪亮着冷白光，播放着李主任在茶水间、护士站、张医生办公室的画面。
画面里他的嘴一张一合，字幕逐句弹出：“林主任看不上苏护士长的护理方案”“苏护士长要调去行政岗”“他们俩早闹掰了”。
院长推了推眼镜：“李主任，解释一下？”
李主任的脸涨得发紫，手指死死抠着座椅扶手：“我、我也是听说——”
“听说？”苏慕秋翻开笔记本，“这是七位同事的书面证词，都写明是您主动散布的谣言。还有，”她举起手机，“您儿子的微信聊天记录，说您让他注册小号发匿名消息。”
会议室里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
林仲景望着窗外，银杏叶铺了满地，像撒了层金箔。
前世他被冤枉时，没有人为他翻监控、找证词，没有苏慕秋这样的人站在他身边。
“停职三个月，扣除本季度绩效。”院长的声音清晰有力，“林主任、苏护士长，急诊科交给你们，我放心。”
散会时，小刘抱着女儿等在门口。
孩子手里攥着朵小菊花，歪歪扭扭别在苏慕秋的护士帽上。
林仲景摸出手机，系统提示音轻响：【谣言危机化解，医道值+500，当前等级：悬壶阶（1800/3000）】
李主任的办公室门虚掩着，他蹲在地上收拾东西，相框里“优秀管理奖”的玻璃裂了道缝。
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条短信：“需要帮忙清理麻烦吗？”
他盯着屏幕里的字，喉结动了动，手指悬在“回复”键上。
窗外的风掀起桌上的草稿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林仲景手术失误记录”“苏慕秋亲属关系调查”——全是没来得及用的阴谋。
走廊里传来林仲景和苏慕秋的笑声，混着婴儿的咿呀声，渐渐远了。
李主任突然抓起那张草稿纸，狠狠揉成一团。
纸团砸在墙上，又慢慢滚到桌角，露出半行没被揉皱的字：“市立医院医疗竞赛...冠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