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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的冷白灯光照得人眼皮发沉。
林仲景站在器械台旁，指尖轻轻拂过手术衣的褶皱——这是他今早特意让苏慕秋从消毒间挑的新手术衣，袖口收得极紧，不会妨碍动作。
"林医生，刘主任到了。"巡回护士小周的声音带着点发颤。
门被推开的瞬间，消毒水味被裹挟着的檀木香冲散。
刘刚穿着定制版手术衣，领口故意松着两颗扣，露出金链子的尾端："小林，今天这台手术，你就跟着学。
主动脉夹层不是缝合伤口，没十年外科经验别乱说话。"他拍了拍林仲景肩膀，力道重得像砸铁块。
林仲景垂眼盯着对方沾着咖啡渍的手套——刘刚有晨跑后喝黑咖啡的习惯，今早怕是又没睡够。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浮动，术前扫描显示患者主动脉弓部有三处粥样硬化斑块，剥离时需要避开3点钟方向的副交感神经丛。
他喉结动了动，终究没开口。
"开始。"刘刚的手术刀划开皮肤的瞬间，林仲景后槽牙咬出酸意。
果然，那道切口比标准位置偏了0.5厘米——这老东西根本没看最新的CT影像。
剥离过程比预想中艰难。
患者血管壁薄得像浸了水的宣纸，刘刚的镊子夹得太用力，林仲景清楚听见"嘶"的一声——不是组织分离的声音，是内膜撕裂的预警。
"血压40/20！"麻醉师老王的声音拔高。
林仲景瞳孔骤缩。
手术台上突然绽开一片红，鲜血顺着引流槽往下淌，滴在地上发出"啪嗒"声。
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刺得人耳膜生疼。
"准备转体外循环！"刘刚的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手套在器械盘上撞得叮当响，"快拿肝素！"
"不需要体外循环。"林仲景的声音像块冰，砸在混乱的空气里。
他抓起吸引器吸净积血，视野里那个0.3厘米的撕裂口正在喷血，"撕裂点在降主动脉起始段，用5-0的Prolene线做连续缝合，来得及。"
刘刚的手悬在半空中，脸涨得像熟透的番茄："你懂什么？
这是主动脉！
稍有差池患者就——"
"患者现在的情况等不到体外循环准备。"林仲景打断他，余光瞥见苏慕秋正在快速核对体外循环所需时间——23分钟，而患者的失血量己经达到1500ml。
他转向老王："王老师，维持深麻醉，收缩压控制在60mmHg。"又看向巡回护士："5-0Prolene，带角膜针。"
苏慕秋把器械递过来时，指尖擦过他手背："我信你。"
刘刚的手术刀"当啷"掉在地上。
他退后半步，后背抵在冷气机上："出了事你负责！"
林仲景戴上第二副手套，系统的"外科圣手"技能自动展开。
视野里的血管突然慢下来，每根胶原纤维的走向都清晰如3D建模。
他捏起针，第一针从撕裂口远端0.5厘米进针，穿过中膜和外膜，再从近端对称位置穿出——这是《外科精要》里记载的"锁边减张缝合法"。
鲜血还在渗，但流速明显慢了。
第二针、第三针，林仲景的手腕像精密仪器，每道针脚间距严格控制在1毫米。
监护仪的数值开始往上跳："血压75/45！""心率98！"
"缝完最后一针。"林仲景的声音稳得像定音锤。
他打结的手法漂亮得近乎艺术，线结刚好埋在血管外膜下，不会形成血栓。
手术室突然安静下来。
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和老王重重的喘息。
"关胸。"林仲景摘手套的动作比平时慢了两秒，掌心全是汗。
苏慕秋递过温热的毛巾，手指在他手背上按了按："患者桡动脉搏动有力。"
手术灯熄灭时，张先生正扒着观察窗往里看。
他眼眶红得像泡在酒里，看见林仲景出来，膝盖一弯就要跪："林医生，我爸要是能醒......"
"他会醒的。"林仲景扶住他，"ICU观察48小时，稳定后转普通病房。"
张先生突然哭出了声，眼泪砸在手术衣上："我昨天在首播间看见您......我就知道，我爸有救。"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刘刚扯着手术衣领口冲过来，手机贴在耳边："李副院长，这台手术是林仲景擅自接手......"他看见林仲景时顿了顿，声音拔高，"万一出问题谁担责？"
林仲景摸出手机，调出录像："术前刘主任说'小林跟着学'，术中我作为一助提出建议，刘主任默许后由我执行操作。"他把手机递给路过的质控科主任老陈，"麻烦帮我备份到卫健委系统。"
刘刚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青。
他转身冲进楼梯间，手机通话声透过门缝飘出来："李刚你什么意思？
当初说好的......"
"叮——"
系统提示在脑海里炸响。
林仲景走到消防通道口，背对着人群。
视网膜上的面板跳动着金色光粒："【外科圣手】技能熟练度+20%，解锁隐藏技能'复合式止血法'（可根据血管类型自动匹配缝扎方案）。"
夜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吹得他手术衣下摆猎猎作响。
林仲景低头看表——23:17，比预计手术时间多了47分钟。
但他知道，有些东西比时间更重要。
"林医生！"
小杨的声音从走廊那头传来。
这姑娘抱着一摞文件跑得气喘吁吁，额前碎发沾着汗："刚、刚才清洁阿姨在您更衣柜里发现的......"她递过来一个牛皮纸袋，封口处贴着泛黄的便签纸，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左手写的："关于2018年市立医院医疗事故的真相。"
林仲景的手指在纸袋上顿了顿。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照得"真相"两个字泛着冷光。
他抬头看向楼梯间——刘刚的通话声不知何时停了。
而走廊尽头的ICU里，心电监护仪的绿色波浪线，正随着患者的心跳，缓缓漾向黎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