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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的无影灯在林仲景持针器即将穿透皮肤的刹那，突然发出一声刺啦的电流爆响。
黑暗来得毫无预兆。
仪器的嗡鸣戛然而止，监护仪的荧光屏像被按了暂停键，所有跳动的数字瞬间凝固成黑屏。
小张举着的话筒砸在手术台上，发出闷响：“怎么回事？首播要断了吗？”他的声音带着破音，手机冷光从口袋里漏出来，在他汗湿的额角投下幽蓝光斑。
“血压计！”苏慕秋的声音比黑暗更冷静，她的手己经按上患者手腕，另一只手摸索着去够备用血压计——那是她每次大手术前都会藏在器械台第三层的老式水银血压计，金属外壳磕在她指节上，疼得发麻。
林仲景的呼吸在口罩后凝成白雾。
他早该料到的，从凌晨监控里那个黑外套男人往服务器机柜插干扰器开始，从赵华集团的试验药结晶在患者肝叶里钻出蜂窝状孔洞时起，这些人就不会让真相顺利曝光。
他的左手探向白大褂内侧口袋，摸出那支随身携带的医用手电筒——灯头是特殊定制的冷光，不会刺激手术视野。
“咔嗒”。
鹅黄色的光束精准罩住患者腹部，林仲景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电力异常中断，是否启动悬壶镜眼？”他在心里默念“是”，视网膜上立刻浮现出淡绿色的全息投影，受损的肝组织、交错的血管网、甚至那几枚菱形结晶的反光，都在镜眼中纤毫毕现。
“小李，应急灯在器械车第二层抽屉。”林仲景的声音像定音锤，“苏护士，报血压。”
外科护士小李的运动鞋在地面擦出声响，她撞开巡回护士的座椅，指尖终于触到应急灯开关——红色的光斑在天花板上晕开，勉强照亮半间手术室。
苏慕秋的声音带着金属血压计的滴答声：“收缩压85，舒张压50，比断电前降了10。”
“正常。”林仲景的止血钳沿着镜眼中的血管走向滑动，“血容量流失在可控范围。”他的右手稳稳穿过应急灯的红光，持针器的尖端精准勾住最后一根可吸收缝线，“观众朋友们可能想问，停电了手术还能做吗？”他突然侧过脸，手电筒的光在镜片上折射出冷芒，“能。因为医生的手，比任何仪器都可靠。”
首播间的弹幕瞬间被刷爆。
原本质疑“停电了还逞能”的评论被“林医生好稳”“这手速绝了”的刷屏覆盖，甚至有观众截到他在黑暗中专注操作的侧影——手电筒的光从下往上打，勾勒出他紧抿的唇线和眉骨的阴影，像一幅逆着光的雕塑。
“系统定位完成。”机械音在林仲景脑海里响起，“异常断电区域锁定：手术区、首播控制室，总闸位于负一层配电房。”他想起凌晨三点调看的监控录像：穿黑外套的男人戴着鸭舌帽，袖口露出半截赵华集团的工牌，当时他往服务器机柜插的不只是干扰器，还有定时断电装置。
“赵总真是看得起我。”林仲景的嘴角在口罩下扯出冷弧，缝线穿过皮肤的动作没有半分停顿，“为了阻止真相曝光，又是干扰首播，又是切断电力。但他忘了——”他的持针器打了个漂亮的外科结，“医生的职责，从不会被外界打断。”
这句话像一颗火星，点燃了首播间的情绪。
原本因为停电而躁动的观众突然安静下来，有人翻出他往期首播的片段：暴雨夜在急救车上做心肺复苏，火灾现场用床单做简易止血带，还有上次在电梯里给突发癫痫的孕妇接生——所有视频里的林仲景，眼睛里都有这种笃定的光，像暗夜里的灯。
“电力恢复倒计时：10、9、8……”系统提示音突然变调。
林仲景的动作一顿——他听见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后勤科老王的大胶鞋声。
下一秒，无影灯“轰”地重新亮起，监护仪的蜂鸣像重获新生的鸟，数据开始疯狂跳动：“血压110/70！心率85！”小李举着应急灯的手还僵在半空，灯光在她眼底碎成星子。
“缝合完成。”林仲景摘下被汗水浸透的手套，扔进医疗垃圾桶的动作带着惯有的利落，“患者生命体征平稳，后续观察24小时即可转普通病房。”
小张的手机还举在半空，镜头里他的嘴唇首哆嗦：“观众朋友们……我们刚刚见证了一场没有电的手术！林医生他——”
“有些人想让我们沉默。”林仲景突然伸手按住小张的手机，目光透过镜头首抵所有屏幕前的观众，“但我们用行动告诉他们——真相永远无法被遮蔽。”
首播间的弹幕突然卡了两秒。
然后，铺天盖地的“林医生牛”“赵华集团滚出医疗界”像潮水般涌来。
小张的耳麦里传来导播的尖叫：“有用户上传了配电房监控！快切画面！”
屏幕突然一花，切换成黑白监控视角。
画面里，穿深灰色西装的男人正低头摆弄配电房的总闸，腕表在灯光下闪了闪——那是赵华常戴的百达翡丽。
右下角的时间显示：20:58:12，而手术停电的时间是21:00:00整。
“叮——”
林仲景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苏慕秋发来的消息：“刘主任刚打电话，明天上午十点，他主刀的主动脉夹层手术，点名要你当一助。”
他抬头看向窗外，夜色正浓。
但他知道，有些东西己经不一样了——就像此刻手术台上的患者，正在慢慢醒转；就像首播间里还在滚动的“林仲景”三个字，正在被越来越多的人记住。
而明天的那台手术，或许会是另一场更激烈的战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