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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七点，市立医院门诊大厅的电子屏刚亮起今日排班表，急诊科护士站的电话就响个不停。
“李副院长办公室？”分诊台的小护士捏着牛皮纸袋，指尖被封条上“卫健委”的红章硌得生疼，“说是紧急文件，要当面签收。”
二楼行政办公室里，李刚正对着镜子整理领带。
听见敲门声，他扯了扯嘴角——这通电话他等了一整晚。
赵华的人昨晚十点发消息说“手续齐了”，此刻牛皮纸袋里的东西，应该就是那把砍向林仲景的刀。
“放桌上。”他背对着门，指节敲了敲檀木桌面。
封条撕开的声响像一道裂缝，李刚低头扫过文件标题，眼尾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专项调查组”“重点核查林仲景诊疗行为”这些字在纸上跳动，他摸出手机给赵华发了条“己收”，又拨了内线：“通知各科主任，八点半急诊会议室紧急会议。”
急诊科示教室的百叶窗透进几缕晨光，林仲景正对着电脑核对昨夜车祸伤员的复查报告。
苏慕秋端着两杯咖啡进来，瓷杯底与桌面相碰的轻响让他抬了眼——她白大褂的第二颗纽扣没扣，发梢还沾着水珠，显然是刚从家里赶回来。
“李副院长的会，说是关于……最近的舆论。”她把咖啡推过去，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压了压。
林仲景垂眸看着杯中晃动的涟漪，想起昨夜停电时那通神秘电话，想起陈默邮件里那枚金戒指。
系统今早签到时送了《洗冤集录》残卷，此刻在他脑海里翻出一行字：“证物如山，人心如渊。”
八点二十八分，示教室的门被推开。
李刚夹着文件袋走进来，目光扫过林仲景时顿了顿，像猎人看见陷阱里的猎物。
“各位。”他把文件拍在桌上，封皮上“卫健委”的烫金标志刺得人眼睛疼，“今早收到通知，因多起患者投诉及网络舆情，卫健委决定成立专项调查组入驻我院，重点核查林仲景医生近期所有诊疗行为。”
会议室里响起倒吸凉气的声音。
老主任张伯海扶了扶眼镜：“老李，这是不是……太突然了？小林最近救了多少急危患者，院里有目共睹。”
“张主任，我也希望是误会。”李刚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却冷得很，“但投诉信里连具体病例都标了——上个月三号的车祸伤员，林医生擅自更改了用药方案；上上周的消化道出血患者，他坚持用中药灌肠替代手术……”他转向林仲景，“林医生，希望你配合调查，别影响医院声誉。”
林仲景放下咖啡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他想起前世被吊销资格那天，也是这样的会议室，也是李刚举着“患者投诉”的文件夹，说“为了医院大局”。
此刻系统在他脑海里弹出诊疗记录的全息投影，每一份医嘱都带着时间戳和患者签字——这些，前世的他没有。
“李副院长。”他声音平稳，像手术刀划开皮肤般精准，“我所有诊疗行为都有完整记录，包括患者知情同意书和后续康复影像。若调查组需要，我随时配合。”
苏慕秋的手指在桌下勾住他的小指。
这个动作轻得像片羽毛，却让林仲景喉间一暖——前世此时，他在整理东西准备离开，而苏慕秋还在护理站核对夜班报表，连句道别的话都没说上。
调查组来得比预想中快。
周倩穿着藏蓝色西装，抱着个黑色公文包，十点整就敲响了急诊科办公室的门。
她的工作牌挂在胸前，“卫健委纪检监察”几个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林医生，有些情况需要了解。”她把一沓材料摊开，最上面的是赵华集团的举报信，“这封投诉提到，你在救治3床患者王建国时，违反《急性冠脉综合征诊疗指南》，将双联抗血小板治疗改为中药汤剂。”
林仲景翻开材料，眼底浮起冷笑——王建国是他上周救的建筑工人，送医时阿司匹林过敏，身上起满红疹。
他调出系统生成的电子病历，投影在墙上：“周专员请看，患者入院时的药物过敏检测报告，阿司匹林IgE抗体阳性。我改用的是《千金方》里的丹参饮加减，后续冠脉CT显示血管再通率87%，比指南推荐方案高12%。”
周倩的指尖停在投影上。
她翻出自己带来的影像资料对比，瞳孔微微收缩——患者术后的心脏超声图上，心肌运动确实比常规治疗组更协调。
“还有这例。”林仲景又点开另一份记录，“赵华集团提到的消化道出血患者，是肝硬化晚期，凝血功能极差。手术风险47%，我用三腔二囊管压迫止血配合云南白药灌肠，24小时内止血率92%，患者今天己经能喝小米粥了。”他推过床头拍的视频，画面里老头正举着碗笑，“家属今早刚送来锦旗，说要当面谢我。”
周倩合上举报信时，封皮上赵华集团的烫金标志被她捏出褶皱。
她抬眼看向林仲景：“这些材料，我需要拷贝一份带回委里。另外……”她压低声音，“最近有没有收到过匿名举报？关于新药试验的？”
林仲景心里一紧。
他想起陈默那通电话，想起邮箱里的照片，从抽屉最底层取出个加密U盘推过去：“这是近三个月急诊科接收的异常中毒病例，症状都指向同一种未上市药物。周专员如果信得过我，不妨查查赵华集团的X - 23项目。”
周倩的指尖在U盘上停留两秒，迅速收进公文包。
她起身时，西装袖口露出半截银色手链——和林仲景前世在陈默尸体上发现的金属碎片纹路相似。
调查持续了三天。
林仲景每天把诊疗记录、监控录像、患者随访录音整理好，放在护士站的蓝色文件筐里。
苏慕秋给他泡的枸杞茶换了三回，茶渍在杯底晕开，像朵褐色的云。
第西天清晨，李刚的办公室飘出焦糊味——他连夜翻林仲景的资料，却连条能挑刺的都找不着。
赵华的电话打进来时，他正捏着份患者手写的表扬信，指节捏得发白：“李院长，该动点真格的了。”
上午十点，急诊科突然收到卫健委通知：因调查期间存在重大风险隐患，暂停林仲景执业权限。
消息像颗炸雷。
正在给患者换药的护士小张摔了镊子，老主任张伯海拍着桌子吼：“胡闹！小林上周刚救了三个心梗患者！”护士站的电脑前，规培医生小吴红着眼眶：“我这就去打印联名信！”
苏慕秋站在示教室门口，看着护士们排着队在信纸上签字。
老护工王阿姨颤巍巍握着笔：“我孙子发烧那次，小林医生守了半宿，这孩子绝对没问题！”连后勤科的张师傅都挤进来：“算我一个！我们工人都信林医生！”
林仲景站在走廊尽头，透过玻璃窗看着这一幕。
阳光穿过他工牌上的“急诊科”三个字，在地上投下暖黄色的影子。
前世此时，他抱着纸箱经过这条走廊，只有冷风跟着他；此刻，示教室里的声音涌出来，像春天的潮水。
“林医生。”苏慕秋走过来，手里攥着签满名字的信纸，“我们都在。”
林仲景接过信纸，指尖触到最上面那行工整的字迹——是苏慕秋的，她写：“我以护士长身份担保，林仲景医生的诊疗行为符合医学与患者利益。”
他抬头看向窗外。
住院楼前的广场上，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举着“支持林医生”的牌子，连患者家属都跟着站成一排。
阳光穿过人群，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亮光。
“这一次，我不会再孤军奋战。”他轻声说，声音被人群的喧哗裹住，却清晰地落进心里。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林仲景摸出来，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异常网络流量波动，疑似外部攻击……”
他垂眸看着屏幕，状态栏的Wi - Fi图标正疯狂闪烁，像一双不安分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