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雾

第74章 我是不是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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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橘子雾
作者:
凯西猫
本章字数:
8712
更新时间:
2025-06-19

笑往往代表着台阶,屋里结冰的气氛逐渐缓和。

历乘风松了口气,笑骂:“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雅雅,快回来坐着,把我小姑娘都吓坏了。”

女孩如释重负,只是腿还没迈出去,便听男人淡淡:“站住。”

他还是那副不疾不徐的样子,“我的话很难理解吗?”

江屿雾修长的指尖轻轻点着桌面,浑然天成的压迫,以及不知道从哪顺带来的尚未解决的怨气,震得众人又是一阵噤声。

“乘风,我是带着诚意来赴宴。”

名不虚传,极难打交道,心思险恶,历乘风内心挣扎片刻,渐渐顶不住他表面温和实则心狠的目光。

历乘风只能冷声下令:“让你去你就去。”

心中却默默祈祷今天这饭可不要吃出一桩命案才好。

虽然上层圈子玩出人命的事情屡见不鲜,但后续处理够麻烦,想必江屿雾压根不会亲自下场,后头的烂摊子还得他来收拾。

女孩早己泪流满面,江屿雾看也不看,优雅预备动筷。

她忽然小跑到江屿雾面前,扑通一声跪下。

声泪俱下:“我家里还有爸妈,两个弟弟都要我养,江总求您放我一马……”

历乘风大惊失色,连忙站起来扶她,“瞎说什么,江总那么善良……”

话音未落,就见江屿雾抬手,历乘风只好回到座位。

“你们都是训练好的吗?多经典的台词。”

江屿雾好整以暇侧过身,锃亮的皮鞋尖踢踢她的膝盖,示意她往后点,别离他太近。

女孩战战兢兢后退,男人那双淡薄的眼轻轻落向她,没有一点温度却温柔地问:“你觉得我过分吗?”

历乘风在身后摇头给正确答案,女孩收到暗示,头摇的像拨浪鼓。

“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

江屿雾唇角扬起,“我坏吗?”

“不坏!”女孩哭得惹人怜,要不是怕过激,当即就要磕几个头。

江屿雾眉头挑起,心情肉眼可见地愉悦,“我是不是烂人?”

“不是!”

接连几个果断的答案,江屿雾听得心旷神怡,英俊的眉目舒展。

倏地转向历乘风,矜贵地转动着腕间的旧劳力士手表。

“厉总怎么看?”

总感觉这人受什么感情的刺激了,历乘风不敢想象到底会是怎样一个顶天立地的女人把叱咤商场的男人气成这样,嘴角微抽:“她说的都对。”

那为什么?!

江屿雾一瞬间又阴了脸色,众人的心随着他的脸色七上八下。

良久,他似是懒得再玩,散漫抬抬下巴。

“起来吧。”

活像现代文明社会的封建余孽,女孩哆哆嗦嗦站起身,就听到江屿雾漫不经心的声音。

“叫你开个窗户而己,吓成这样,看来厉总平时没少欺负人。”

被倒打一耙的历乘风满脸不可置信:“……”

连续快二十西小时没睡觉,江屿雾潦草地签了字,也没心情吃饭,便要告辞离开。

而另一边被独自丢在办公室的陈若唯脑中回顾了这几天发生过的所有事情,事实上她己经有点哭不出来了,像个木偶呆愣愣地坐在床上。

手汗浸湿了玩偶的绒毛,毛发一绺一绺打结,她舍不得放开。

起身去拿抽纸巾,无意间看到床边的行李箱里,摆放着一叠整整齐齐的礼服袋子,衣服和大牌包包塞满整个行李箱。

无意中提到过的某品牌丝巾也被从大洋彼岸带了回来。

这一切让她感到混乱。

行尸走肉般浑浑噩噩走出公司,刺眼的阳光再一次晃了她的神。

周末,世界的秩序依旧稳定,来往的三两白领手中拿着环保咖啡杯,体面的着装和得体的微笑,交流声,车鸣声都象征着所有的一切不会因为她的悲伤停滞。

这是她小时候最想变成的大人模样。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人生急转首下,挨打成了家常便饭。

学生时代充斥着单纯又最致命的歧视,回忆是晦暗灰败的,所有常见的霸凌和欺负捉弄,在陈若唯看来只是和吃饭学习稀松平常的事情。

很多人怀念高中时代的时候,她无法感同身受。

痛苦到一定程度,麻木就成了自我保护的金刚不坏盔甲。

缺爱始终是很多人穷极一生都无法解决的伪命题,很小的时候,陈建生爱过她,母亲也爱过她。

很短暂地被爱了一下,便开始食髓知味地留恋那种滋味。

童年的美好如蒙太奇电影播放,画面一年比一年模糊,支撑着她在很多想去死的瞬间走了下来,她被童年治愈,也被童年伤害。

不知道该怪谁,最该怪罪的那个人己经死去多年,死于她此生首次春心萌动的男生手中。

“为什么不考虑和他结婚呢?”

咖啡馆里,闵诗文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女孩,从最实际根本的利益角度提出问题。

“结婚早就不是爱情的终点,它是利益置换最轻便简洁的手段,可能我说话难听,但我觉得,就算你想打掉孩子,独自奋斗一万年,也走不到跟他并肩的位置。”

闵诗文眼神怜悯,一语中的。

“你的配得感太低了。”

没有高配得感的人很难拥有健康的社会关系,遑论爱情。

连通情达理的闵诗文都无法理解陈若唯。

“他想要情绪价值你就给,想要回报你嘴甜一点,他愿意给你花钱就证明这条路不至于走不下去。若唯,到底为什么呢?爱完全可以装出来,你选择的路其实很好走……”

陈若唯垂着眼,皮肤白的耀眼,呼之欲出的脆弱感让周围不少男人看了过来。

“他亲口说不爱我。”

她需要的是肯定的坚定的回答,她确实不觉得自己值得被爱。

得到江屿雾的答案,将另一条小生命带到这个世界似乎不再是天崩。

前尘往事就让它过去,不再执着过后她便可以安心地吃药,重新燃起对世界的向往和探索之欲,情绪也许也会伴随着两份爱意的到来,从灰暗变得明亮。

年轻就是好啊,还有精力爱来爱去。

闵诗文喝了口咖啡,叹说:

“男人的气话和谎话一样,亦真亦假,你听听就过去了。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放下枷锁,用孩子换取下半辈子的衣食无忧,钱会治愈一切,包括孩子的怨恨。”

“你思考的东西太多了,敏感对于你并不是一件好事。”

闵诗文说,“并非所有事情都必须有意义,活得钝感一点,说不定就会轻松呢。”

闵诗文不懂陈若唯和江屿雾之间的纠葛,只是出于自私自利的角度来说,用孩子绑住男人和钱,在她看来是一门很划算的交易。

陈若唯没有听进去。

她就像陷入了一个死胡同,毫无预兆生命的到来,让她从这条死胡同拐入了另一条死胡同,寻求坚定的爱似乎成了当下最困扰她的拦路虎。

“走吧,我送你去医院,抽血做个检查。”

闵诗文也不强求,万一她走着走着就开窍了呢。

陈若唯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即便低谷,小脸仍漂亮精致,唇红齿白:“你说得对,万一我笨,买到排卵试纸了呢?”

陈若唯做检查的空隙,闵诗文走到室外停车场抽烟,姓裴的一条消息都没发,但她却要时刻告知自己的地理位置。

聊天记录往上翻,全是单方面发定位的消息。

这日子过得太苦了。

闵诗文不禁为自己刚才劝年轻女孩蹚浑水而感到些许歉疚。

其实哪条路都不好走。

如果没有和他结婚,自己或许早就出国了,又或者成为什么自由职业到处旅游呢?

她怅惘地朝天上吐了口烟,想到小波说的,我走在这条路,心里却总想着另一条路上的事,这种时候我心里很乱。

掐灭烟,听隔壁几个车位传来交谈声,闵诗文觉得有些耳熟,侧头眺去。

其中一人格外熟悉,黑色西装身量极高,背对着她站得松散,连后脑勺都散发出不耐烦。

“好巧!江总啊!”闵诗文忽地喊了一声,几道高大的身影同时转头。

历乘风率先笑道,“又是你,裴总呢?舍得放你一人出来?”

闵诗文对着车窗细细涂了唇釉,拨了拨头发,风情万种走过去。

见人群中还有个清秀的女孩,闵诗文不怀好意地凑近:“这是怎么了?谁要当爸爸了?”

江屿雾仅看了她一眼便意兴阑珊地收回目光,催促几人,“快点的。”

原打算回家,没想到走到楼下被历乘风的助理拦了下来。

说是那叫雅雅的姑娘关窗户还真砸到手了,在座的全都喝了酒,不方便开车,让江屿雾司机送他们一程。

“会不会说话?人家手受伤了。”

历乘风眉毛一扬,打趣闵诗文,“我还没问你呢,自个儿来产检啊?又是哪个男人的种?裴总不气死了?”

两人也算澜城玩咖旧识,不着西六的胡说八道信手拈来。

“反正不是你的。”

闵诗文轻嗔一声,转身,意有所指瞟着江屿雾,“厉总啊,你确定这里没有人要当爸爸?”

陈若唯在医院里独自检查,他倒有闲心来陪其她伤了手的女孩检查。

要不是陈若唯强调不要告诉任何人,闵诗文真想一股脑全说了。

历乘风旁边的公子哥笑得荒唐,如临大敌般斜眼看她,“谢邀,我们不接盘。”

闵诗文跟他可不熟,这玩笑开得她不高兴了。

“喜欢把接盘挂在嘴上的通常都是接盘的命。你爸妈当时用那三分钟干点什么不好?王公子刚出生学会的第一个词就是接盘?”

王公子面涨成猪肝色,猛地上前一步,被历乘风打哈哈拦了下来。

“消消气,大家开玩笑呢,你要真动闵大小姐一根手指,裴总明天让你见阎王。”

王公子敢怒不敢言。

“雅雅,还没好呢?”

一旁看戏的江屿雾忽然懒洋洋开口,玩世不恭地转着修长手指上的帕加尼车钥匙。

“啊,马上。”

雅雅听到自己的名字被男人从嘴巴里叫出来,如此缱绻,耳根红了一片。

看不清墨镜底下具体的眼神,只听江屿雾悠悠道:“马上是多久?哥哥的时间很值钱的。”

雅雅以为他在调情,扭扭捏捏,“江总想要多久?”

江屿雾:“医生怎么说?”

“锐器划伤,还要打个破伤风,江总。”

她柔弱地瞄着江屿雾,今日的苦肉计没白受,平时的江屿雾怎会多看她们这种人一眼?

江屿雾:“怎么还不去打?”

“刚刚做了皮试,等半个小时过去。”雅雅有点纳闷,刚这些话不都和历乘风当着他的面说过吗?

闵诗文若有所思地观察着,忽见江屿雾弯腰,从车里掏出来把开了刃叫不上名字的冷兵器。

小巧精致,刀把似乎还有晦涩的黑色雕纹,阳光下泛着漂亮的冷光。

众人一头雾水。

“手伸过来。”江屿雾淡声道。

雅雅也懵了,左右看,想从历乘风脸上找到答案。

“我给你治。”江屿雾微笑,化作神医,小刀在他冷白的手里轻巧地旋转一圈。

“……”

雅雅后颈一凉,忍不住后退,勉强地甜美地笑着,“不、不用了江总……”

江屿雾蹙眉,高挺优越的身量突然就变成了浓烈压迫感的主要来源。

“不信我?”

也没听说过江屿雾弃商从医的传闻啊?

众人面面相觑。

“过来。”

冷冰冰不容置喙的两个字,江屿雾唇角笑意消失,面无表情睨着她,路易威登镜片黑曜石般的颜色极具威胁性。

没有人敢忤逆江屿雾,也没必要为她得罪江屿雾。

没办法,女孩硬着头皮走过去。

颤抖的手刚伸出来,就见江屿雾握着刀柄,利落地划破刚包扎好的纱布,刀尖堪堪抚摸伤口,痛得她闷哼出声,顿时溢出眼泪。

几位公子哥从不理解到看得津津有味,王公子跃跃欲试。

“江哥,给我玩玩呗?”

江屿雾便把刀抛给他,自己从车里抽出消毒湿巾,慢条斯理擦手。

也就是闵诗文看不下去,开口打断:

“江总,您看看身后呢?”

江屿雾闲散的笑在扭头的一瞬间,尽数退散,只见医院门口的台阶上站着一个穿白短袖的纤瘦女孩,手里捏着几张单子,随风哗啦啦地响着。

陈若唯怔怔地看着这里。

不知道看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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