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陈若唯超常发挥,在兼职的空隙里完成论文初稿,甩开同组成员一大截。
她的论文研究方向是关于某知名AI词库古诗词生成的语义偏差分析,平时用得上AI的地方多,于是她在某天浏览各大人工智能软件时,突然发现本土市场有一枚突飞猛进的市场风向标逐渐兴起。
再深入一查——风行控股。
论文导师就喜欢这样不拖不拉的学生,陈若唯对比其他几个磨洋工的学生,简首称得上让人心旷神怡。
“发给我,我先帮你看着,有问题我们再进一步讨论,不着急。这段时间可以安心找实习工作。”
小目标达成。
论文的事情暂且放一放,陈年往事的处理情况提上日程。
周五,陈若唯一夜未睡,闭着眼睛从晚上十二点躺到早晨六点。
眼皮底下光怪陆离的故事像纠缠不休的幽怨情人,日日上演,赶走所有的瞌睡,逼她清醒。
陈若唯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和自己一样,困得只淌眼泪,就是无法入睡。
还是再看看医生吧。
不要计划没办成,反倒丢了小命。
老咨询师了,照例询问日常饮食,万年不变的和蔼可亲,讲话不疾不徐,听着很好睡。
从咨询室一觉睡醒,走出来,陈若唯接到一串座机号码来电。
“是陈女士吗?这里是风行集团人事部,您最近是否有时间来南央区风行总部面试呢?”
陈若唯立刻道:“有时间,请问是什么时候?”
对面温声细语,“是这样子的,您面试的职位具有特殊性,具体时间……先加个您的联系方式,您看可以吗?”
加上HR微信,陈若唯心中的石头半落地——那块一石二鸟的石头。
绑定江屿雾顺便入职风行的石头。
巧得很,风行太子爷——江屿雾的接风宴也逐渐拉开序幕。
据说邀请了澜城从建国至今屹立长存的本土企业,还有近些年来势必后浪推前浪的科创板名列前茅的new money富一代。
无人不给他面子。
陈若唯也被邀请在内。
这消息不知怎么就传到室友耳中,小唐震惊到下巴差点脱臼,但转念一想,陈若唯就是千金大小姐嘛,还有她的男朋友是梁家人,正常。
王嫣冷笑:“我怎么听说梁周换女朋友了?”
小唐又是一惊:“听谁说?”
王嫣语焉不详:“认识的朋友。”
周六,江屿雾也在家,陈若唯进书房时听到江屿雾和江先生在楼下闲聊。
“爱丽没什么斗志,公司只能靠你和楠楠把持,爸爸年龄也不小了,近梁叔叔提起江老爷子隐居的事情,说起来可是一片向往。”
江屿雾面朝二楼走廊品茶,勾唇漫不经心:“向往有什么用,光说不做假把式。”
江先生哈哈笑:“你这小子,一点礼貌都没有,明天宴会上见了梁叔可不能这样——在美国交女朋友了吧?洋妞还是拉丁妞?爸爸这有好多资源,有的话也没事,都随你挑!”
陈若唯听到这句话就转身回了房内,门闩轻轻合拢的声音低到忽略不计。
江屿雾却来了兴致:“资源?”
江先生见有戏,细细道来:“可以这么说,不过呢资源也分个三六九等。市场上好的资源就像玻璃种翡翠当然稀缺,省委书记的女儿,我知道你肯定没兴趣,干巴巴的,一本正经,没点情趣,还不如楼上那个老师……”
“……老师啊。”江屿雾掩住眸中厌恶,懒散挑眉:“父亲喜欢?”
江先生一愣,久经沙场的阴险面目在亲生儿子面前显得不自在:“别瞎说。”
江屿雾意味深长点头:“还以为你只喜欢我妈那样的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江先生顿时冷了脸,短暂的父慈子孝场面猝不及防打回原形。
又捏了拳头。
可惜这拳不能随意挥到这个比他还高了十多公分的儿子脸上,身上。
时光让人变得恐惧。痛恨。
江屿雾浑然不觉似的,慢悠悠站起身,“茶不错,您自个慢慢呷,我去看看江楠。”
江先生目光阴翳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经意间,这道背影与当年心狠手辣离开的女人背影相重叠。
恋爱十年,结婚十年,离婚十年。
三十年,依然不够恨。
“章管家。”
管家像家里的地鼠,随叫随到。
“江先生,请您吩咐。”
江先生随意地点燃一支烟:“去给二楼切点水果,上次的燕窝还没吃完吧,再给陈老师送上去。”
章管家称是。
“等会,还有这个红包——”江先生含笑低语:“别让我儿子看到,就说……给陈老师的福利。”
叩叩——
埋头写作业的江楠头倏地一抬,先惊恐,后惊喜。
“是哥哥吗?”
“我去开,你继续写。”
拉开门的瞬间,江屿雾不请自入,把陈若唯当空气。
径首走到书桌前,负手垂目冷嘲:“写的什么狗爬字?丢不丢人?”
一气呵成。
师生两人都没反应过来。
“哥,我……”江楠咚一声合上书本,瘪了嘴,想哭。
半晌,陈若唯深吸口气,走过去,到底是自己学生,打击了动力就不太好。
“小孩才初中,字体可以改,买几本字帖练练手。”
江楠红着眼眶:“对啊哥哥,我写字丑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江屿雾闲闲掠她一眼,“你给买么?”
——有气。
陈若唯确定,这人心里有气,跑这撒气来了,她不动声色,“我买。”
江楠一见到他哥就兴奋,此刻被批了就紧张,苦着小脸说:“老师,哥哥,我想上厕所。”
江楠进了卫生间,房间陡然只剩对立而站的二人。
熟悉的味道——江屿雾身上的佛手柑气息密不透风包围着她。
“裤子脱了。”江屿雾低着眼睫,冷不丁命令道。
“……”
陈若唯只当他放屁。
“你要是没事就出去,小孩注意力容易分散,你——”
话还没说完,想要重新坐回位置的陈若唯,忽然被一只有力且凶狠的手掐住下巴。
紧接着,一股大到让人无法反抗的力气箍着她的脖子,另一手掣着她的膝弯,屈辱地摁到墙上。
器官相抵,女人短促地发出惊呼。
江屿雾死死盯着她,眸子翻滚着的浓黑几乎要将她吞噬殆尽。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这么说话?”
江屿雾霎时像变了个人,薄唇勾着不达眼底的笑意,嗓音沉沉:“谁上谁下能分得清么?我给的钱不够,敢收姓江的钱?你是不是活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