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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两道水痕，沈砚的掌心还残留着林浅手背的温度。
她缩在副驾驶座里，指尖无意识地着安全带扣，目光透过雨幕锁定后车镜——街角那个黑风衣的身影仍在，像块被雨水泡透的礁石。
"在看什么？"沈砚的声音压得很低，指节在方向盘上叩出轻响。
他早注意到林浅的视线，只是没戳破。
"刚才杨医生的短信。"林浅转回头，潮湿的碎发黏在额角，"发信人知道他和我们见面，说明有人在监视诊所。"她顿了顿，从包里摸出个牛皮纸袋，里面是从杨医生那儿翻拍的旧病历——三十年前，沈砚母亲住院期间，有位叫"陈宁"的护士频繁出入VIP病房。
沈砚的喉结动了动。
他记得母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反复念叨"阿宁别怕"，而那枚刻着暗月徽章的银镯，正是陈宁当年送的。
雨刷扫过的瞬间，他忽然踩下刹车，黑色轿车在空荡的街道上划出漂亮的弧线。
"去哪儿？"林浅抓紧扶手。
"回家。"沈砚扯松领带，雨水顺着西装袖口渗进衬衫，"有些东西，该摊开了。"
公寓顶层的落地窗外，雨帘织成灰蒙蒙的幕布。
林浅蹲在沈砚的收藏柜前，玻璃罩里躺着他从小到大的纪念品：小学奥数奖杯、第一封并购案的成功函、还有那只刻着暗月的银镯。
她指尖拂过银镯内侧，模糊的刻字在放大镜下显形：宁。
"陈宁。"她抬头，沈砚正倚着壁炉，火光在他眼底跳动，"你母亲日记里写'阿宁我好怕'，指的就是她？"
沈砚弯腰捡起沙发上的羊绒毯，给林浅披上："杨医生说，陈宁是我母亲最信任的人。
但1993年冬天，她突然辞职，我母亲的病历里多了份'精神状况不稳定'的诊断，三天后就......"他没说下去，指腹重重蹭过眉骨。
林浅的社交洞察力突然翻涌——沈砚后颈的肌肉绷成硬线，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她握住他垂落的手："所以1993年的旧报纸，可能藏着陈宁离开的真相。
而那个威胁杨医生的组织，很可能从那时就盯上了。"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是苏棠的消息："陆家嘴顶层酒吧，徐蜜说有猛料。"
苏棠选的位置正对黄浦江，落地窗外的霓虹被雨水晕成模糊的色块。
徐蜜举着香槟杯撞了下林浅的杯子，发梢的碎钻在灯光下闪："你们要找金融圈的老古董？
我表舅公周伯，退休前是央行的信贷处长，现在天天在复兴公园下象棋。"她晃了晃手机，"刚才给他发了照片，他说暗月徽章有点像三十年前'星芒会'的标记。"
"星芒会？"林浅和沈砚同时抬头。
"听我表舅公说，那是个地下资本联盟，专门玩空壳公司、虚假担保那套。
90年代初上海刚搞证券交易所，他们操纵股价割了不少散户。"徐蜜啃着橄榄，"不过1993年突然销声匿迹，有人说被扫了，有人说转成更隐秘的形态。"
苏棠把烟蒂摁进水晶烟灰缸："重点是周伯说，当年星芒会的核心成员常去'蓝调时光'喝咖啡。
那店开在老法租界，现在改成网红店了，但后巷还留着旧招牌。"她勾住林浅的肩，"小浅浅，你不是有社交雷达吗？
去探探底？"
雨停了。
林浅站在"蓝调时光"的铁门外，褪色的木招牌在风里吱呀作响。
门楣上的铜铃早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个闪着红光的摄像头。
玻璃橱窗里摆着ins风的手冲壶，可当她凑近时，嗅觉突然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味——和母亲日记本里夹的干花，味道一模一样。
"有人。"沈砚的手搭在她腰后，压低的声音带着警告。
六个穿黑风衣的男人从巷口转出来，为首的耳麦闪着绿光，目光像刀子似的刮过林浅的脸："两位，本店打烊了。"
林浅的社交洞察力瞬间全开——男人太阳穴微微跳动，指节因为用力泛白，后颈有块菱形疤痕。
她想起徐蜜给的资料：星芒会成员喜欢在身上纹暗月图腾。
"打烊？"沈砚往前半步，西装下的肩线绷成冷硬的弧，"我是沈氏集团的沈砚，想和老板谈谈收购事宜。"他掏出名片，指尖在"跨国并购"西个字上顿了顿。
为首的男人接过名片，喉结动了动。
林浅注意到他耳麦里传来模糊的电流声，接着他突然侧身："请进。"
咖啡馆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却掩不住后厅传来的敲凿声。
林浅的视线扫过靠墙的老唱片架——《月亮河》的黑胶唱片歪在架子上，封套边缘有道月牙形的压痕。
她装作看菜单，手指轻轻一碰，唱片"咔嗒"掉下来，露出后面的暗格。
"小心。"沈砚的手及时托住她的腰。
暗格里滑出个牛皮信封，林浅在男人转身的瞬间塞进袖口。
首到坐进车里，她才敢打开——里面是张1993年的旧报纸，头版标题被红笔圈住："金融新星沈氏贸易涉嫌违规担保，总经理沈慕秋接受调查"。
照片里，年轻的沈母站在法院门口，身后跟着个穿护士服的女人，正是病历上的陈宁。
报纸背面有行褪色的钢笔字："阿宁，他们要我做假账，我签了字，可你说的那个办法......"
"急刹！"林浅突然抓住沈砚的手腕。
后视镜里，那辆黑色商务车己经跟了三个路口。
沈砚踩下油门，玛莎拉蒂在晚高峰的车流里蛇形穿插。
林浅打开信封夹层，一张泛黄的合影掉出来——陈宁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儿，身后站着穿白大褂的杨医生。
"那是......"沈砚的声音发颤。
"你。"林浅摸出手机对焦，"杨医生说他是你母亲的私人医生，但这张照片里，他穿着产科的白大褂。"
商务车的远光灯在后视镜里炸开，林浅的社交洞察力突然刺痛——她想起杨医生诊所里那瓶安神香，和咖啡馆里的檀香味一模一样。
雨又下起来了，雨滴打在照片上，陈宁怀里婴儿的襁褓角，隐约露出半枚暗月徽章。
沈砚猛地打方向盘，车子冲进地下车库。
林浅攥紧照片，看着雨水在"蓝调时光"西个字上晕开，像团正在扩散的黑雾。
手机在此时震动，是杨医生的短信："别信照片里的人。"
而车库转角处，六个黑风衣男人正堵住出口，为首的掀起袖口——暗月图腾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林浅摸出包里的防狼喷雾，另一只手扣住沈砚的指节。
这一次，她不再是躲在阴影里的透明人。
当男人举着电棍冲过来时，她听见自己的心跳盖过了雨声，清晰而有力。
"沈砚。"她侧头对他笑，"这次换我保护你。"
暗月的阴影下，两双手交握得更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