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日影斜斜切过庭院,凌婉晾晒的忍冬藤在风中簌簌作响。她将晒干的紫苏叶收进青竹篾筐时,忽听得身后传来环佩叮当——凌月那身桃红襦裙正撞碎一地光影,跟来的丫鬟捧着描金漆盒,盒盖缝隙里渗出鎏金茶具特有的龙涎香。
"妹妹的晒药架搭得别致。"凌月指尖拂过竹篾,忽然指尖顿在某根发黑的竹条上,"听闻前日有人用银针试毒,莫不是这竹篾也沾了晦气?"
凌婉垂眸扫过对方裙角若隐若现的缠枝莲纹:"嫡姐既知银针试毒,昨日在茶水里掺迷情散时,怎不提前三日熏香净手?"她弯腰拾起晒药杵,在对方惊愕目光中将杵头浸入装着紫苏水的陶罐。
当描金茶盏递到掌心时,凌婉刻意让指尖划过盏沿裂璺。这是原著中凌月惯用的手段——在器物微瑕处涂抹毒药,遇热则毒素渗出。果然,盏底沉积的茉莉花瓣间,半片风干的曼陀罗花萼正泛着诡异幽光。
"这茶香清雅。"凌婉仰头饮尽半盏,故意让茶水顺着唇角滑落,在杏色襦裙上洇出褐痕。凌月眼底闪过得逞的暗芒,却不知她早己用银簪刮下盏沿毒粉,暗藏在袖中帕子里。
三息未过,凌月突然捂住心口,精心描绘的远山眉扭曲成可怖的弧度。她盯着自己逐渐发黑的手指,突然发狂般扯开衣领——锁骨处的朱砂痣竟渗出靛蓝色汁液。
"你...你下毒!"尖叫声惊飞檐下栖雀。凌婉慢条斯理地取出银针,在众人惊骇的注视下,针尖刺入凌月袖口暗袋里的帕子。原本雪白的蜀锦瞬间腾起青烟,绣着的并蒂莲绽开焦黑边缘。
"这是'醉梦散'与'断肠草'的混剂。"凌婉将帕子丢进炭盆,火舌蹿起时映出她腕间若隐若现的凤凰纹,"前者致幻,后者蚀骨,恰好克制嫡姐惯用的迷情散。"她忽然俯身扶起抽搐的凌月,染着丹蔻的指尖在其颈侧轻点,"不过方才我加了冰片,否则这会儿嫡姐该七窍流血而亡。"
慕容麟踏着满地狼藉走来时,正看见凌婉将染毒的帕子收入妆奁。他手中《千金方》的书页无风自动,露出夹着的半片干枯艾叶——正是凌婉今晨从乱葬岗带回的"药材"。
"殿下来得正好。"凌婉忽然将茶盏残片递到他眼前,碎片边缘凝结着琥珀色结晶,"请验看这'茉莉茶'中的西域曼陀罗花粉,是否与太医院上月暴毙的司药监尸体残留物相符?"
慕容麟的指尖在碎片上凝滞片刻,忽然挥袖击碎妆奁。铜镜裂成蛛网时,藏在夹层里的砒霜瓷瓶滚落在地,瓶底赫然烙着丞相府的私印。
当凌月被拖走时,她发间的九凤衔珠步摇突然断裂。滚落在地的珠串里,有颗翡翠珠子裂成两半,露出内里篆刻的北境军符纹样。凌婉俯身拾取时,春桃惊呼着指向珠芯——用金粉写着的小字"天策府",正是原著中二十年前被灭门的皇族旁支。
"明日随我去太医院。"慕容麟拾起染血的帕子,突然嗅到某种熟悉的苦杏仁味。当他将帕子凑近鼻端时,凌婉腕间的凤凰纹突然灼烧起来,在青砖上投射出半枚麒麟图腾。
暮色西合时,凌婉在药庐翻出本《巫医蛊经》。书页间夹着的婚书突然无风自燃,灰烬中显出慕容麟的字迹:"子时三刻,观星台。"她蘸着灰烬在掌心画符,忽然听见窗外传来瓦片碎裂声——某支淬毒弩箭钉在《千金方》封皮上,箭簇刻着的蟠龙纹,与三日前乱葬岗妇人胸口的烙印完全吻合。
"小姐,"春桃捧着新煎的药汤战战兢兢,"王嬷嬷派人送来拜帖,说是......送还您生母的遗物。"
凌婉打开包袱时,支点翠凤钗在烛火中泛着幽光。钗尾镶嵌的南海明珠内侧,用微雕技法刻着行小字:"麟儿周岁,骊山北麓"。她忽然想起原著中慕容麟暴毙那日,御林军统帅正是在骊山行宫遇刺。
当更夫敲过三更梆子时,凌婉将染血的帕子浸入药汤。原本褐色的血渍突然舒展成凤凰纹样,在月光下振翅欲飞。她望着铜镜中陌生又熟悉的面容,腕间胎记正渗出金丝般的液体——那是原著中记载的"天命血脉"觉醒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