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盛大至极,几乎照亮了整个京城的烟火,璀璨的光芒投射进无数人的心底,映照出各色心绪。
望星楼下,马车旁。
香叶和桂皮仰着小脸,眼中映着漫天流火,满是惊叹与欣喜。
观竹和听松也看得目不转睛,但观竹的目光,总在不经意间,从绚烂的夜空滑落,悄悄落在身旁香叶被烟火映照得忽明忽暗的侧脸上。
少女专注的神情,微微张开的樱唇,还有那眼底纯粹的欢喜,竟比天上的烟火更让他挪不开眼。
听松则兴奋地指着天空不断炸响的图案,和桂皮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哪个更好看。
此时,大理寺卿府的后院,温语荷凭栏而立,望着那几乎点亮半个京城的烟火,尤其是望星楼方向那朵独一无二的巨大金莲,脸上露出了然又欣慰的笑容。
她轻轻舒了口气,对着丫鬟道:“瞧这阵势,是萧世子的手笔没错了。看来小梨儿是寻到良配了。”
东宫,一身明黄常服的楚明景负手而立,同样遥望着那绚烂的夜空。
他俊朗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眼底却有着挥之不去的深沉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和好了便好。”他低声自语,声音消散在夜风里。
那满城烟火映照着他挺拔却略显孤寂的身影,更衬得这东宫高处不胜寒。
他收回目光,转身踏入灯火通明的书房,那扇厚重的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浪漫,只留下堆积如山的奏章和沉甸甸的国事。
“终究是…孤家寡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淹没在书页翻动的声音里。
此时平羌大将军府,李时臻并未歇息,他独自站在廊下,望着夜空中此起彼伏的绚烂光芒。那璀璨的光华落入他深邃的眼眸,却未能驱散其中的沉重与忧虑。
烟火的光芒明明灭灭,在他眼中仿佛化作了亡妻温柔的笑靥,又渐渐与白日里那个怯生生被李玲欺凌的少女李珑的眉眼重叠。
这满城烟火的热闹,更反衬出他内心的孤寂与亟待解开的谜团。
他闭上眼,默默祈祷,愿真相早日大白,愿亡妻在天之灵能得安息,愿那苦命的孩子…能平安。
此时,了无大师做完晚课,缓缓步出禅房。
夜空中的盛景映入他慈悲平和的眼中。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看着那象征着圆满的金莲绽放又消散,双手合十,低低念诵了一声佛偈:“阿弥陀佛。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己,寂灭为乐。愿此光明,照破迷惘,引向善缘。”
主院里,苏延恩与云氏相携站在窗前。
云氏望着那漫天烟火,尤其是那朵在望星楼顶绽放的,独一无二的金莲,眼中泛起欣慰的泪光,轻轻靠在夫君肩头:“老爷,我猜梨儿和世子…定是和好了。”
苏延恩揽着妻子的肩,威严的脸上也露出难得的柔和笑意,点了点头:“萧家小子,总算还知道哄人。这烟火…放得不错。”
院中另一角,苏云舟正兴奋地抱着他的爱虎铜铜,指着天空:“铜铜快看!好大的花!肯定是妹夫给妹子放的!”
铜铜惬意的舔了舔爪子,大脑袋往苏云舟的身上蹭了蹭。
初一和十五站在稍远处,初一看着那漫天华彩,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闪过桂皮的笑容,嘴角也跟着弯了弯。
十五则看着满天的烟花,高兴的手舞足蹈。
镇国公府,主院露台。
萧承岳与夫人张氏并肩而立。
看着儿子精心准备的,几乎照亮全城的“心意”,萧承岳捻着短须,开怀大笑:“哈哈哈!好!这才是我萧家的儿郎!有气魄!看来是把媳妇儿哄回来了!”
张氏温柔地笑着,眼中满是欣慰,看来她跟儿子讲的话本子有用了:“渊儿这孩子,心思重,但待棠梨的心意是真的。这烟火…很美。”
与此同时,京城西郊某处隐秘山沟。
一处树坑里,白池砚还在昏睡中,远处天边的光忽明忽灭,白池砚的睫毛突然轻颤。
李时臻的本应让他沉睡三日,可此刻识海中的系统正发出刺耳警报,猩红倒计时在视网膜上疯狂跳动:【能量枯竭!紧急启动唤醒程序!】
“唔......”白池砚喉间溢出痛苦的呻吟,染血的手指无意识抓挠泥土。
远处树林深处,幽绿的光芒如鬼火明灭,数十双泛着冷光的眼睛在树影间闪烁。
次日,晨光熹微。
昨夜的喧嚣与绚烂褪去,京城仿佛还沉浸在余韵之中。
定远侯白崇山坐不住了。
两夜过去,他的儿子白池砚依然下落不明,音讯全无!
在差人问过那日白池砚的行踪,得知他那小儿子去了黔王在京郊的别院,后又碰上了镇国公府世子。
白崇山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备车!去镇国公府!” 白崇山脸色铁青,带着一队护卫,气势汹汹地首奔镇国公府。
他要向萧辞渊要人!
他认定白池砚的失踪必然与萧辞渊脱不了干系。
然而,定远侯万万没想到,他这兴师问罪之举,正中下怀。
镇国公府书房内,气氛肃然。
萧辞渊一身玄色锦袍,身姿挺拔如松,正与一身便服的楚明景对弈。
棋盘上黑白交错,杀机暗藏。
“殿下料事如神,定远侯果然来了。” 萧辞渊落下一子,声音平静无波。
楚明景执起一枚白子,嘴角噙着一丝冷然的笑意:“他来,正好。”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叩响。
观竹快步进来,手中捧着一封密封极严的信函,恭敬地呈给萧辞渊:“世子,陈衔鹤大人命人加急送来的密信。”
萧辞渊眸光一凝,迅速拆开。
萧辞渊眼中寒芒暴涨,将密信递给楚明景,“夏谦现在在陈衔鹤的府上,逼拿兵权。”
楚明景看罢,脸色也沉了下来,指尖在信纸上重重一点:“好大的狗胆!”
他看向萧辞渊,眼中锐光闪动,“怀瑾,定远侯既然送上门来,这盘棋,我们就好好跟他下。”
萧辞渊颔首,周身散发出凛冽的杀意:“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