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元堂后院,月色如刃,风透寒骨。
姜时鸢换上夜行衣,唇色未褪,毒线虽缓却未清,她却执意独自前往归元最深处的“禁脉库”。
疯王拦过她,眼神冰冷:“你还未全好。”
“但归元案没时间等我痊愈。”她抬眸,语气坚定,“太妃己递出三道私旨,只要她再调一口供,就能封我‘脉主伪证’的罪。”
疯王薄唇紧抿,半晌,松开手。
“我的人守在你前后。”
“我只要你别死。”
——
禁脉库位于归元堂后山石壁之下,石门封印多年,仅有上一任“主印人”可破。
而姜时鸢手中,握着的那枚暗金印章,便是三日前疯王从焚宫中夺回的“主印半印”。
她将血滴其上,脉线顿时泛起金光,石门缓缓裂开。
她提灯而入,走在密封石道中,每一步都像踏在旧朝的冤魂之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淡的香气,却不似香草,更像药腐——是多年药材、血气、旧毒混杂沉淀后的味道。
这里封着归元最早一批试毒童子的血脉图、命册、药引草案,还有从未公开的“毒脉异化实验”记录。
她停在一口铜匣前。
铜匣之上刻着旧制御医长的名字——姜允礼。
“父亲……”她低声。
她抬手打开。
——一枚泛黑的骨针、半册断页的脉引草图、以及,一枚暗印。
那印并非朱红,而是紫墨,其上脉文交错,封印极密。
她指尖轻触,突然一阵刺痛袭来。
她身形踉跄,口中涌出腥甜。
“这个印……是活的。”
身后响起一道低沉声音:“它叫归魂印。”
疯王不知何时己跟上,手中还带着脉药。
“归元堂真正的印,从来不是那一枚宫赐主印,而是这枚——以毒封命、以命载权的归魂印。”
“你父亲,当年就被这印毁了命线。”
“而你,若承下它,就无法脱身了。”
姜时鸢靠着石壁,指尖还留着血:“我若不接,它就落在太妃、太子或景王之手。”
疯王将她扶住:“所以你就要拿命接?”
“我这命,本就是借的。”她轻声,“既然要翻父亲的案,就该接他留下的债。”
疯王沉默片刻,将脉药喂入她口中。
“那就拿命赌。但你若敢死,我就屠尽替你借命的那批人。”
“归魂印,你拿,我命护。”
姜时鸢闭眼,手掌覆上印面,血与墨线交缠而上——
就在她手掌与印面贴合的瞬间,整座石室微微一震。
墙上残破的脉图忽然泛起幽光,一道道密纹从地砖升腾而起,像是整座归元的脉络开始苏醒。
她眼前一阵发黑,却死死咬牙不退。
疯王扶着她,额角渗出冷汗,却仍死死按住她背心的脉门:“坚持下去——这印要的不只是血,还要你一口活气。”
“若你断了,它便吞你。”
姜时鸢终于咳出一口血,却紧握着那枚归魂印,声音带着沙哑的狠意:
“我姓姜。”
“归元毁我一门,那我就从归魂起,再建一局。”
疯王看着她眼神发亮,唇角低低勾起:“疯得很像我。”
——
石室深处,随着归魂印真正认主,一道尘封密室在后壁悄然开启。
一具封棺、一段未了信录、一封“归脉换印”的皇室绝旨——
接踵而来。
归元堂,真正的脉主,终于现身。
她的名字,从未缺席,只是所有人,试图将她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