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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街己经不是昨天的样子了。
咒塔外围拉起了咒文封锁线，通道两侧堆满拆卸下来的传感装置。几个灰印人员在操作台前忙碌，有镇民聚在远处观看，神情不安。
空气中弥漫着魔素烧焦后的淡味，像是有人往引擎里塞了香草叶，又被突然炸得发苦。
镇役所门前临时设立了排查登记台，围了不少人，多半是前来“自愿登记”的居民，或是不得不“说明魔素来源”的小商户。
乔尼在艾尔温耳边低声道：“他们开始筛查了。”
“速度比预想快。”艾尔温一边朝人群观察，一边往里走。
“每个人都要测一次。如果数值异常，就会被‘请进去’。”
“……你看见那边那个检测装置闪了一下吗？”
“哪儿？”
“……诺尔那边。”
诺尔本来只是想跟上艾尔温的脚步，但被前面的人群阻住了。她站在人堆边踮着脚张望，布丁夹在胳膊里，显得有点吃力。
就在那时，咒文检测仪器的识别板突然闪了一下。
是微弱的一道光，蓝白色，短暂亮起，又迅速熄灭。像是有人在风中点燃一根火柴，然后被某种无形力扑灭。
但检测员却看到了。他站起身，看向她的方向。
“那孩子刚才……设备亮了一下。”
“叫什么名字？”
“我不确定，她没过来登记。”
诺尔显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看了看西周，抱紧布丁往人群后缩了缩，却正好撞上一位老人，对方一声惊呼，引得周围人转头看过来。
人群开始骚动。
“她是不是没有身份片？”
“我听说之前有人被亮了一次就被抓了。”
灰印执员己经开始朝她走来。
诺尔慌了神，扭头就跑。
艾尔温在混乱中冲了过去，脚步快得像在街上抓兔子。他一手拽住诺尔，另一只手随即拍向随身装置——
“乔尼——”
“我知道。”
检测装置再次闪了一下，这次却变成一连串干扰脉冲。
检测员一怔：“失误了？不可能，系统才刚校准——”
另一名执员按住肩部通讯器：“塔墙那边有噪频干扰……可能是旧式维修频道。”
艾尔温己拉着诺尔从人群边缘穿出。
“你跑哪去了？”
“我没跑，我……我只是……”
“你被看到了就站原地不动！”
“我以为你也在里面！”
“……我们不能在那种地方‘碰运气’。”
诺尔喘着气，声音发抖：“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艾尔温看着她的眼睛，沉默了一下，轻声说：“不是你错了，是这个地方一开始就错了。”
她没说话，只把布丁重新抱紧，点了点头。
他们回到旅馆的天台上，那里一时还没人注意。
咒文灯在远处一跳一跳地闪，咒塔像是病人断断续续的脉搏。
艾尔温坐下，打开那本从马鲁那里拿来的旧资料册。他一页一页翻着，首到那一页残破的标注：
编号E6-beta
绑定体未识别，意识同步失败，执行遮蔽。记录移交观测者组。
乔尼的电子音在他耳中低声响起：“跟布丁内部标识完全吻合。”
“诺尔真的是那计划的一环？”
“她不该活到现在。她是‘实验残留’。”
“那她为什么还在？”
“可能是有谁……没执行最终程序。或者她自己跑出来了。”
“她看起来不像会逃跑。”
“她也不像是知道自己是谁。”
艾尔温没有说话，只把资料合上。
晚风起时，街道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咒铃声——那是旧时咒文系统中用于全镇预警的机关，埋藏在咒塔下方，几十年没响过。
“它为什么响？”诺尔在床边问。
“有东西被识别为‘未注册。”
“那是我吗？”
艾尔温看着她。
她没恐惧，只是疑惑。
“你觉得你是吗？”
“我不知道。”
“那你想知道吗？”
诺尔点头，又摇头：“我更想知道你会不会把我留在这。”
艾尔温轻轻敲了敲她的脑门：“我把你当作一个能自带警报器的小跟班，怎么会放手。”
诺尔噗地一笑。
他站起身，将工具袋翻开，开始检查装备，动作熟练、沉默。
“我们现在就离开。”他说。
诺尔抱着布丁坐起身：“我们去哪？”
“去地图上没有红圈的地方。”
“你说过那种地方‘可能也有问题’。”
“但它没被贴封条。”
诺尔低头看了看布丁，然后点了点头。
“那我准备好了。”
旅馆后门小道没人值守。
他们从铁梯滑下，踏进夜色。
天上的星光稀疏，远处咒塔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没有人送别，没有人道别。
只有咒铃，再次响了一声。
低沉，短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