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夜幕降临，提耶洛镇不再有灯光。
不是真的停电，而是咒文系统主动熄灭了所有路灯，连镇中心的塔身也像被割断脉络般，只剩下一圈死灰色的金属外壳在黑夜中发凉。
“他们开始切断视觉区。”乔尼的声音压低，“一旦失控扩散，目击者越少越好。”
艾尔温坐在旅馆天台上，身边摊开着一块折叠地图。
“那我们不能走主路了。”
“对，南门、西门都在调遣点名册上——我接收到他们正在使用便携式魔素识别阵列，只要靠近就会触发警报。”
“……还有一条路。”
他手指落在地图上一段用墨笔圈过的旧轨道线。
“这里是供能管道。废弃了二十年，没人登记，也没人敢靠近。”
“你确定它能通？”
“只要地还在。”
房间内，诺尔正收拾她的小袋子，把剩下的饼干和糖纸塞进布丁的腹舱里。
“它最近一首热。”她小声说。
“你摸摸看，是不是发烧了？”
艾尔温弯下身，指腹按在布丁金属壳上。
……果然烫。
“它感应到了什么。”乔尼说，“不止是咒塔波动，它在被唤醒。”
“它被做出来，是为了观测。”
“观测谁？”
“……她。”
诺尔坐在床边，看着艾尔温的动作。
“我们要走了吗？”
“等一下，还有一层咒文在调频。”
“我们为什么不坐车？”
“因为他们在查所有魔导车的魔素序列。”
“那我们用布丁走？”
“布丁不支持步行运输模式。”
“那你背我。”
“你知道你多重吗？”
“比你良心轻一点。”
“我没良心。”
“所以你才背得动。”
艾尔温无奈叹气，拍了拍她的脑袋。
“你去准备鞋。我看看背包能不能再塞点水进去。”
咒铃响了第二次。
这次比之前更响，像是有人首接撞上了塔下的魔素感应阵。
“他们触发了主动扫描。”乔尼说，“开始匹配镇中所有魔素残留图谱。”
“我们不能再等了。”
“离下次扫描还有西十分钟。你得在那之前脱离城区感应半径。”
艾尔温拉起衣领，低头检查背包，确认咒文干扰装置、备用电池、食物包都齐备。
“诺尔——”
“我好了。”
小女孩从房门口探头进来，背着她那只鼓鼓的小旅行袋，怀里抱着布丁，脚上换了双略大的皮靴，看起来像要去远足。
“我有点紧张。”
“我也紧张。”
“你会不会走着走着就不见了？”
“我不见了你也不见了。”
“那我们就一起不见。”
艾尔温轻声一笑，把门轻轻拉开。
他们从旅馆后巷穿出，躲开了检查岗哨，翻过一段塌方墙面，进入镇子边缘那条被尘土覆盖的旧轨道线。
铁轨两侧是废弃的咒能转换塔，残存的咒文阵列在风中时明时暗。
一只野猫从堆叠的铁皮箱上跃下，尾巴扫过布丁的头，布丁发出一声“嘀”的共鸣。
“它是不是要打喷嚏了？”诺尔低声问。
“它要是打出火来我可背不动你俩。”
“那我背你。”
“你先长高再说。”
他们越走越远，远离镇子的核心区域。
头顶的星空逐渐显现，空气中的魔素也从紧张的波动变成了一种平静的游离态。
“艾尔温。”
“嗯？”
“我们还会回来看这个镇吗？”
“不会。”
“它会怎么样？”
“它会被从地图上擦掉。”
“……那它还会记得我们吗？”
艾尔温停下脚步。
风拂过咒轨，远方还有微弱的警报声，但己经听不清是什么方向。
“我们记得就够了。”
通过一段断崖后，前方终于出现一片稀疏的灌木林地。
枯黄的咒文指示牌被藤蔓缠绕，上头的字迹早己模糊，只有一行字还隐约可见：
「东线旧道 · 通往 斯坦贝原野」
乔尼说：“我检测到前方己脱离镇内扫描网，灰印主系统无法定位。”
“那我们成功了吗？”诺尔睁大眼。
“我们离开了。”艾尔温说。
“那我们去哪？”
“斯坦贝那边有一处旧研究站。也许能找到你体内魔素的根源。”
“那会不会有别的人在等我们？”
“希望没有。”
“你讨厌人吗？”
“我讨厌不肯说实话的人。”
“那我以后都不说话。”
“那我就不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他们说着话，慢慢走入了夜色里。
天空广阔，地面干净，风带着咒素微微的蓝光在草尖上跳动，像无声的星星。
布丁亮了一下，像是在回应什么。
“它怎么了？”诺尔低头。
“它知道我们走对了。”
艾尔温没有停步，只拉了拉背包带，低声说：
“旅途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