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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太忙，是我不周全了，里面请吧。”唐宁笑着跟他寒暄。曹青也笑笑，拎着礼品的手指不经意间蹭蹭唐宁的手。
唐宁抬手假装拂袖口上的灰，避开他的触碰。
院子里搭了个临时舞台，老人家都爱看戏，唐夫人投其所好，花高价请了几位昆曲演员来宅子里唱，算是搭了方戏台，给老寿星祝寿。
宾客来得差不多了，好戏就要开场，唐宁准备进去，突然，卓熙身后带着一个人走过来。那个人戴着墨镜，头上鸭舌帽压得严严实实，看不见面容。
唐宁挡在门口。
“我来给唐老先生贺寿，不欢迎？”
“唐家没邀请你。”
卓熙从怀里掏出邀请函：“是你没邀请我，唐家可不止你一个人哦。”
唐宁想发火但忍住了，今天是爷爷的寿日，既然卓熙是以嘉宾的身份来的，他不会给任何人搅局的由头。不过，谁这么大胆子给卓熙递了邀请函呢？
“既然是贺寿，那里面请。但是，你没必要带打手进场吧。” 唐宁望着身后那个戴墨镜的人，觉得眼熟。
卓熙拉过那个人，搂过他的腰，轻佻地在他下巴上摸了一下：“这不是打手，是我养的小雀。”
唐宁觉得有些异样，因为这个小雀给人的感觉很像林雨澜。可林雨澜肯定不会在卓熙身边，这个时候他应该和陈恬在一起办过户手续。
也许是自己心里总是装着林雨澜吧，看谁也像林雨澜，唐宁心里自嘲。
过了一会儿，陈恬回来了，唐宁冲他招招手：“办妥了吗？”
“放心吧，手续都办好了。”
“房子看了吗？他喜欢吧？”
陈恬迟疑：“好像不是很喜欢，他板着脸不太高兴。”
……
戏台上的灯亮起来，两位身着古装戏服的演员走出来，咿咿呀呀唱起戏。唐宁对戏不感兴趣，举起手机录了一段视频发给林雨澜。
曹青坐在唐宁身边，瞥了一眼唐宁的手机，手机贴着防窥膜，乌漆嘛黑看不清是发给了谁，但这种随时随地的分享肯定是发生在恋人或家人之间。普通朋友不会随时随地分享自己遇到的趣事，上下级之间更不会。而他的家人都在唐宅里，无需分享，这个视频分享给了谁，是显而易见的事儿。
曹青心里酸涩起来，他晚了一步，但这一步却是他和唐宁之间的天堑，要跨过去太难了。
戏曲演员下去后，舞台上换了布景，一段悠长的西洋乐过后，一个热情洋溢的吉普赛女郎登场。她一头漂亮野性的长卷发垂到腰际，穿着红色长裙，在舞台上旋转跳跃惊艳众人，一出场就赢得台下人纷纷鼓掌。
演的是歌剧《卡门》。
旁人看不出，但军校毕业的陈恬一眼认出来，台上的人是唐慕秦反串。他腰肢纤细，在台上唱唱跳跳像个小姑娘，嗓音却是醇厚的，唱腔端正，像古老绵醇的美酒一样，回味无穷。
唐慕秦很专业，每个起跳回落的姿势都极其标准优美，让观众彷佛置身在古老的欧洲世界里，而他此刻就是一个热情美丽的吉普赛女郎。
陈恬不明白一个富家少爷为什么要学歌剧吃这份苦。不仅把舞蹈做到极致，唱腔也是一流，这功底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普通人家的孩子都很难坚持下来，可他一个娇滴滴的贵公子居然学成了。
没有找配戏的男主角，他一个人在台上演独角戏，陈恬看得入神，他不懂戏里的情节，也听不懂英文歌词，可他看得明白，这部剧是个悲剧。
几个跳跃后，他倒在舞台上。谢幕的时候，对观众席鞠躬，说了贺寿的祝词，众人这才发现他是唐家的长孙唐慕秦，纷纷笑着恭维唐老爷子。
只有唐宁的二叔唐雪正紧锁着眉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唐老爷子笑呵呵的，看上去倒是开心。长孙的这份贺礼很特别，他很喜欢。虽然他也希望唐慕秦能从商继承唐家的家业，但唐慕秦喜欢艺术，他对长孙又疼爱得紧，后来也就释怀了，索性由着他学歌剧，家业谁继承不行？是唐家的就行。
陈恬去上厕所，刚走到卫生间门口，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
“啪！”清脆的耳光声在小小的空间里回响。
“呜呜……”挨巴掌的人轻声哭了。
他小声呜咽，似乎有满腹的委屈，却不得不隐忍着，声音让人心疼不己。
“你还有脸哭，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唐雪正的儿子是个戏子，扮成女人在台上出洋相！”
“怎么出洋相了？这是艺术。”
“你还敢嘴硬！”唐雪正扬起手臂，作势还要打。
“唐叔叔，你这是做什么？”卓熙走过来，按住唐雪正的手腕。
“人前不教子，唐叔叔，息怒。而且我看慕秦很优秀，是个顶尖的艺术家，你这样教训他，不妥。”
唐雪正整整袖子，摆出名门绅士的样子：“让卓老板见笑了，慕秦，去换件衣服，你是唐家的长孙，要撑得起唐家的场面。”
唐慕秦红着眼睛走出去。卓熙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连。
卓熙不是第一次见唐慕秦，可唐慕秦今天戴着假发，穿着露腰红裙子的妩媚儿样实在是惊艳到他了。被打了以后楚楚可怜的样子更是勾得人心痒。可惜他是唐家的长孙，想睡他恐怕比登天还难。
不过，事在人为。
卓熙掏出一只雪茄，递给唐雪正：“唐叔叔，我们聊聊生意，要想把唐氏集团的股份从唐宁手里拿回来，其实也不难。”
……
唐慕秦红着眼睛跑到小花园里，陈恬追了过去，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两张递给他，“别哭了，擦擦。”
“你怎么在这？我没哭。”他吸吸鼻子，抬起下巴，摆出大少爷的傲娇样儿。
陈恬觉得有点可爱，又觉得他有点可怜。
身份尊贵的大少爷，原来也是个故作坚强的可怜孩子。没有妈妈，爸爸也不疼爱他，有时生在富贵家庭不见得比生在普通家庭里快乐。
突然就想开口安慰他：“你表演得很棒。”
“你看得懂？”他翻着白眼。
“看不懂。”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