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回大宅的时候,林雨澜窝在房里养伤,上床是个体力活儿,陪唐宁上床不仅是个体力活儿,还是个容易受伤的活儿。他总是不小心弄伤他。
实在无聊,他偷偷撬开保险柜,拿出那本日记读起来。
2004年11月2日 星期二 小雨
今天是转学第一天,学校的老师和小伙伴们都很好,我画了一朵玫瑰花,美术课上得到了表扬,我很开心,可是回家后,家里被砸了。我们躲到了乡下,那些可怕的人还是不肯放过我们。更糟糕的是我的熊猫玩偶不见了。玩偶是我第一次见到父亲时,爸爸带我去动物园时买的,我说熊猫可爱,从动物园出来时,有卖玩偶的小摊,爸爸就买了一个给我,我很开心妈妈从来不买这些给我。可是现在它不见了。今天下雨了,夜里很冷,我抱不到熊猫玩偶,好难过,不知道它现在在哪,我想它。
林雨澜读着读着,有些难过,原来唐宁的童年经历了这样的波折,对于一个几岁的孩童来说,他理解不了大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但对这些痛苦的感知却是清晰而深刻的。
这本日记被保护得很好,二十年了,本子只是有些卷角,他一定很珍视这本记载了自己回忆的本子。往后翻了翻,日记停留在2015年的夏天,算来是他高考完的那个夏天。也许是换了新的本子来记录,也许从那时起,他不再喜欢写日记。
林雨澜合上本子,来到楼下透气,读了唐宁的日记,他胸口有些憋闷。桐姨眼睛红红的,正站在家里的富贵竹前浇水。
“桐姨,怎么了?”
“没事的少爷,我眼睛有些干涩,滴点眼药水就好了。”
林雨澜接过她手里的水壶,“桐姨,到底发生什么了?”
桐姨抹抹眼泪:“我儿子在新加坡上学,不知道被谁带去赌钱,欠下很多赌债,刚才他打电话给我要钱,说是还不上钱,他就会被债主扔到江水里喂鱼。我哪有钱帮他还赌债,我就一个儿子,如果他死了,我也不活了。”
“少爷,求您不要告诉唐先生,如果唐先生知道,可能会解雇我,雇佣我之前,他再三强调保姆要身家清白,如果我被解雇,连这份收入都断了,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林雨澜听了心里难受,怎么会有这样不省心的孩子呢,父母健在却不知道珍惜孝顺,还要让年迈的父母为自己担惊受怕。
“桐姨,放心吧,我不告诉别人。你儿子欠了多少钱,我可以先借给你。”
桐姨苦笑着摇摇头:“多谢少爷了,少爷的好意我感激不尽,只是他欠的太多了,有三百多万吧,我不能借您这么多钱,我还不起。”
三百万,确实不少。他前几天刚刚转走了唐宁卡上的一笔钱,是唐宁给他买车的钱,他本打算打到外婆的医疗账户上,给外婆治病用。不过他前段日子刚刚卖掉那只六百万的手表,医疗费够用很长一段时间了。
他把那笔钱给了桐姨帮儿子还赌债。桐姨感激涕零。反正唐宁也不会过问钱的去向,钱唐宁有的是,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数字而己。
可他没想到,唐宁这次居然问了起来。
都是男孩子,唐宁也对车感兴趣,吃饭的时候随口问道:“你上次提的车呢?我在车库里没见到呢?”
林雨澜心里慌张:“我送去店里保养了。”
“新车用不着频繁保养,开出来用就行了,不用舍不得。对了,买的哪一款?”
“嗯...麦凯伦吧...”林雨澜暗暗叫苦,他居然问起这个话题。
“嗯。”唐宁应着,正好有个电话打进来,他去书房接电话,林雨澜这才松了口气。
谁知道他接完电话回来继续聊车,“买的哪个型号?开着怎么样?哎,不对呀,上次我打电话订车他们说迈凯伦系列没有现货啊。”
“可能是现在有了吧。”
唐宁察觉出不对劲,没拆穿他,继续看他表演,“买的哪个颜色啊?”
“黑色,我喜欢黑色。”
“哦。”
唐宁不问了。林雨澜以为终于蒙混过关,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缠着唐宁要一起睡觉。
事出反常必有妖。唐宁盯着他,捏起他的下巴,“那笔钱到底买什么了?”
“什么啊?哪笔钱啊?”他装糊涂。
唐宁眼神变得凌厉,手上的力道也在收紧:“我劝你乖乖说实话。”
“买车了啊,还能干嘛!”
唐宁松开他,“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
林雨澜也有点生气,不满地白了唐宁一眼,这人怎么没完没了地问,烦死了。
唐宁耐心被磨没了:“你到底说不说?”
林雨澜炸毛:“你犯什么神经,这钱给我了,我想怎么用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唐宁也怒了,“钱怎么用都行,撒谎不行!”
他不希望自己枕边人是个撒谎精。
唐宁强忍着想教训他的冲动,但还是又给了他一次机会:“买什么了?为什么撒谎?说。”
林雨澜咬着嘴唇,别过脸去,坚决不说。
“不说?好,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厉害。
唐宁这次是真生气了,伸手的瞬间却还是心疼了,舍不得用力打他。
他皮肤嫩,唐宁下不了狠手。
无奈地收回手掌,“既然你不听话,那我们之间的关系到此结束。现在你就搬出去,花出去的钱,你得还给我。”
林雨澜大怒,包养情人花出去的钱怎么还往回要呢!
“唐宁,你要不要脸?”
“是你先挑衅的,我不会容忍撒谎的人留在身边。”唐宁说道。
“你想当我的情人,就要听话,不能欺瞒我。”
真想一走了之,可走到门口,有些挪不动脚步,冷静下来想想,如果唐宁真要铁了心要他还钱,他就要背上沉重的债务,而且要是就此被扫地出门,那他之前所做的牺牲和努力就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