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爷的酒杯"当啷"落地,手按向腰间的鹤嘴刀,却被江城彬反手制住。盛瑶趁机查看绣女们的后颈,发现每人都有与绣娘相同的指痕,而她们绣绷上的图案,正是西域大祭司的金像。
"江某不过是个盐商,"江城彬的声音突然冷下来,指间露出半枚獬豸纹令牌,"却听说吴老爷的货船,总在月黑风高时驶向鹤羽门控制的港口。"他指向绣女们的项圈,"这些姑娘,怕是既绣得了锦缎,也制得了蛊毒吧?"
吴老爷的脸色青白交加,忽然发出刺耳的哨声,后园传来密集的脚步声。盛瑶拽着江城彬冲进绣房,看见墙上挂着的,是尚未完工的"血玉计划"锦缎,上面绣着的,正是她与江城彬的生辰八字,被鹤羽与獬豸分食。
"走!去码头!"江城彬踢开暗格,露出通向运河的密道,水面上,数十艘挂着鹤羽灯笼的画舫正疾驰而来。盛瑶忽然想起绣娘胃中的椰枣,取出银针检测,发现枣核上刻着的,竟是幼帝朱祁钰的乳母姓氏——"明"。
运河的水汽混着沙蚕毒的腥甜,盛瑶望着江城彬在船头劈砍敌人的身影,忽然注意到他袖口渗出的血,竟带着极淡的荧光。她忽然想起在医塾发现的婴儿骨架,心口嵌着的血玉髓,与吴老爷密室中的蛊虫孵化器一模一样。
"瑶儿,接着!"江城彬抛来个檀木匣,里面躺着的,是从吴老爷书房搜出的密信,用西域文写着:"江南绣娘己就位,待盛瑶血祭,便可启动'血玉髓祭坛'。"落款处盖着的,是周延儒的私印。
画舫在暴雨中摇晃,盛瑶借着闪电,看见前方礁石上站着的黑衣人,手中举着的,正是绣娘鬓间的银簪,簪头刻着的,是与雪山祭坛相同的鹤獬合璧纹。而在黑衣人脚下,漂着的河灯上,画着的,是她与江城彬的倒影,被无数蛊虫啃噬。
"他们是冲我们来的。"盛瑶握紧鹤獬令,令牌与密信发出共振,"吴老爷的盐商生意,周延儒的官场人脉,还有幼帝乳母的姓氏——"她望向江城彬,发现他正用獬豸纹令牌压制手臂的蛊毒,"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们在江南,重演雪山祭坛的血祭。"
暴雨冲刷着运河的浮沫,盛瑶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官船的号角,却在看见船头旗帜时浑身血液凝固——那是皇帝暗卫的蟠龙旗,而旗角绣着的,是与鹤羽门相同的鹤形纹。原来,所谓的民间冤案,不过是引他们入局的饵,而真正的杀招,藏在这看似平静的江南水乡,藏在每一个绣着血玉髓的针脚里,藏在每一盏漂向他们的河灯中。
当第一支弩箭破空而来,江城彬突然将盛瑶扑倒在船舱,羽箭擦着她发梢,钉入舱板的位置,正是她方才站立的心脏位置。盛瑶望着他眼中倒映的自己,忽然想起在塞北雪夜,他说的"得你者,无需负天下",而现在,他们背靠背抵御着西面八方的敌人,才真正明白,所谓的并肩,从来不是风花雪月,而是刀刃相向时,依然能把后背交给彼此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