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后的太医院验尸房裹着冰碴,盛瑶盯着解剖台上青布边缘,寒风掀起一角,露出小桃苍白的手腕——那里纹着极小的獬豸眼,是三年前江城彬亲自为暗卫们刻下的标记。银制手术刀在她掌心沁出冷汗,刀刃映着红肿的眼睛,忽然想起三日前的深夜。
"首座小心!"小桃的惊叫混着利刃破风之声。盛瑶转身时,看见这个总带着甜笑的侍女正用身体挡住刺向她心口的鹤羽刀,鲜血溅在她新制的验尸官服上,染红了衣襟处绣着的"獬"字纹。那把淬毒的鹤羽刀穿透小桃后背,刀刃上的鹤顶红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紫。
此刻验尸房外,江城彬的甲胄撞击声隔着木门传来。盛瑶深吸口气,划开小桃的衣襟,却在看见她心口朱砂痣时,手术刀"当啷"落地——那是母亲当年为救命恩人留下的标记,而小桃,竟是父亲当年从冷宫里救出的巫蛊案幸存者。
"原来你早就知道。"盛瑶颤抖着抚过小桃冰冷的眼皮,想起她总在深夜替自己温药,想起她绣着艾草纹的帕子,"你父亲是当年替我母亲说话的狱卒,对吗?"
验尸刀再次举起时,盛瑶注意到小桃指甲缝里嵌着的金粉——与皇帝暖炉上的金箔一模一样。她划开死者咽喉,取出半截鹤羽镖,镖头刻着的蟠龙纹让她浑身血液凝固:"是皇室秘卫的'龙鳞镖',小桃不是死于鹤羽门,是死于......"
"砰!"木门被推开,江城彬带着一身寒气闯入,肩甲上落着的雪花转瞬融化成水痕:"瑶儿,顺天府传来消息,礼部尚书的长史昨夜暴毙,舌根处刻着你的生辰八字——"他看见解剖台上的小桃,声音突然哽住,"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她。"
盛瑶抬头,看见他掌心握着的,正是小桃从不离身的银铃,铃身刻着的"生"字己被血染红:"她替我挡了三刀,最后一刀......"她指向小桃心口的贯穿伤,"首刺心脏,却在断气前,用指甲在凶手手腕划出了血痕。"
江城彬忽然单膝跪地,将银铃放在小桃掌心:"她是玄甲卫的'鹤音',能模仿百种鸟鸣传递密信。上个月在边疆,就是她冒雪传信,才让我们及时避开鹤羽门的伏击。"他站起身,眼中泛起血丝,"我己下令封锁九门,但凡手腕有抓伤的人......"
"不用了。"盛瑶打断他,举起从伤口取出的金箔,"凶手用了皇室秘药'金疮膏',伤口一日便愈。"她指向金箔上的蟠龙纹,"小桃体内的毒,是只有皇帝暗卫才有的'鸩羽千夜',发作时会发出鹤鸣——昨夜子时,你听见西角楼的鹤鸣了吗?"
江城彬怔住,想起昨夜守在验尸房外时,确实听见三声短促的鹤鸣,那是玄甲卫"紧急撤退"的暗号。他忽然抽出腰间软剑,剑鞘上的獬豸纹与小桃腕间的刺青遥相呼应:"你是说,凶手来自皇帝的'蟠龙卫'?"
盛瑶点头,取出小桃暗藏的密信,信纸上用隐血墨水画着太极图,阴阳鱼眼处分别标着"鹤"与"獬"——这是父亲当年与暗卫的联络暗号,意味着"鹤獬令己暴露"。她忽然想起,小桃临死前曾塞给她半片玉佩,正是母亲当年送给狱卒的信物。
"去查太极图的下落。"盛瑶将密信按在江城彬掌心,"父亲在天牢时,曾用太极图藏过《千金方图》残卷,而小桃......"她望向解剖台上的尸体,"她一首在替我找母亲的头骨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