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瑶盯着王延龄颤抖的袖口,忽然发现其暗纹与鹤羽门的蛊虫图腾相似——这是在边疆时,她从活尸衣甲上见过的纹样。她心念电转,举着牛心上前:"王大人既然这么在意礼法,可知方才这头牛,正是您府上昨日暴毙的'病牛'?"
王延龄脸色骤变:"你......你竟敢私闯尚书府!"盛瑶摇头:"是顺天府的衙役今早送来的,说贵府长史要将病牛当健牛卖去军营。"她指向牛舌上的黑斑,"这是典型的'青蹄病',若入了庖厨,必让将士上吐下泻——请问王大人,这算不算坏了朝纲?"
殿内哗然。皇帝猛地放下暖炉,炉盖撞击声惊飞梁上燕:"王延龄,你还有何话说?"王延龄扑通跪地,额角磕在青砖上:"陛下明鉴,是下官管教不严......"
"不严?"江城彬甩出兵部卷宗,"去年冬天,你将发霉的粮食混入军饷,导致三千将士染病,当时也是'管教不严'?"他看向皇帝,"臣请陛下准了盛首座的《验尸九则》,让验尸官首属刑部,凡军粮、官银、命案相关验尸,皆可越级查办。"
皇帝盯着盛瑶手中的鹤獬令,忽然轻笑:"准了。但验尸官署须设在刑部西侧,由盛首座兼任提调,且每桩验尸结果,都要抄送礼部备查。"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群官,"若再有人以'男女'为由阻挠,便是与国法作对。"
退朝时,江城彬忽然凑近,低声道:"方才你发现王延龄袖口的鹤羽纹了吧?鹤羽门的余孽,怕是己经渗入六部。"盛瑶点头,摸着牛心内的淤血块,忽然想起在边疆地宫看见的青铜棺——棺盖上刻着的,正是王延龄的生辰八字。
"瑶儿,"江城彬忽然握住她染血的手,在众目睽睽下毫不避讳,"你今日在殿中剖牛的样子,像极了当年在冷宫验尸的模样。"他指尖划过她掌心的茧子,"只是那时我在暗处,如今却能站在你身侧。"
盛瑶望着他眼中倒映的自己,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喧哗,顺天府的衙役抬着具尸体闯入:"大人!东市发现无名男尸,心口有七道刀伤,像是......像是鹤羽门的'七星蛊'!"
她心中一凛,松开江城彬的手,走向尸体。掀开白布的刹那,只见死者舌根处刻着极小的"江"字——正是江城彬的姓氏。更诡异的是,伤口排列成鹤羽形状,与边疆地宫的星图完全吻合。
"他们这是在警告我们。"江城彬按住她发颤的肩,目光落在死者腕间的朱砂痣上,"还记得在漠北时,父亲旧部说的'鹤獬令成,血洗朝堂'吗?看来,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
暮色漫进殿中,盛瑶望着丹墀上未及清理的牛血,忽然想起母亲医案里的一句话:"医道与国法,皆需剖骨见髓。"而现在,她手中的解剖刀,不仅要划开牛腹,更要剖开这波谲云诡的朝堂,在无数双敌视的目光中,为女子从医、为验尸正法,砍出一条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