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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青铜香炉飘着沉水香，盛瑶望着丹墀下群官交头接耳的模样，袖中攥着的《验尸九则》竹简被冷汗浸透。三日前随江城彬班师回朝，今日便是她推行医政改革的首战——在刑部之外设立"验尸官"一职，允许女子参与验尸断案。
"盛首座想让仵作之流登堂入室？"礼部尚书王延龄广袖翻飞，玉笏重重叩击丹墀，"我朝律例明文规定'妇人不得干政'，何况是剖尸见血的贱役？"他扫过盛瑶腰间的鹤獬令，唇角勾起冷笑，"莫不是在边疆待久了，连礼义廉耻都忘了？"
殿中响起低低的附和声。盛瑶抬眼，见皇帝端坐在九龙椅上，拇指着暖炉蟠龙纹——这是他静待局势的惯有动作。她深吸口气，向身旁侍卫点头，殿后立即推出蒙着白布的木架，隐约可见牛头轮廓。
"诸位大人可知，上个月顺天府的李姓商人暴毙？"盛瑶掀开白布，露出牛尸青紫色的唇吻，"仵作只道是'心疾而亡'，却不知......"她抽出银制解剖刀，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真正的死因，藏在这咽喉之中。"
刀刃划开牛颈皮肤的瞬间，殿中数人发出惊呼。盛瑶充耳不闻，用竹刀撑开咽喉，露出的会厌软骨："此处有指甲盖大的淤血，正是被人掐喉窒息所致。"她转向王延龄，"若仅凭体表查验，如何能断这是非曲首？"
"诡辩！"刑部侍郎陈邦彦拍案，"牛尸怎能等同人命？何况女子执刀剖尸，成何体统！"他指向盛瑶手中的刀，"这等凶器沾了血腥，若再碰医书药典，岂不是污了圣人教诲？"
江城彬忽然越众而出，玄色朝服上的獬豸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陈大人可知，去年山西水患，多少官吏借'疫病'之名贪墨赈银？"他展开卷宗，上面贴着密密麻麻的验尸报告，"若没有仵作剖尸查证，那些被水泡烂的尸体，至今仍要背着'时疫而亡'的名讳！"
盛瑶趁机取出鹤獬令，往丹墀上一放："此令牌乃先朝医正所制，刻着《洗冤集录》要义。当年我母亲用它验明二十余起冤案，却因女子身份被污巫蛊——"她目光扫过殿中老臣，"诸位大人今日反对的，究竟是验尸之术，还是女子为官？"
殿内鸦雀无声。皇帝忽然轻笑，指节叩击御案："盛首座，你说的'验尸官'，打算如何选任？难不成让太医院的姑娘们都去跟尸体打交道？"
"回陛下，验尸官不分男女，只要通医理、明律法、守公德，皆可参选。"盛瑶取出牛心，用银针挑开心室，"就像这牛心，若不剖开，谁能想到里面藏着淤血块？治国亦如是，若被'男女大防'蒙了眼，如何看得见真相？"
江城彬忽然按住她握刀的手，转而向皇帝抱拳："陛下，臣查过《唐律疏议》，其中'验伤'一条并未限定仵作性别。如今边疆战事频发，若能让医官参与验尸，必能减少冤假错案，稳固军心。"他忽然提高声音，"天下大义，岂分男女？医者仁心，何惧血腥？"
殿中老臣面色各异，王延龄却忽然冷笑："江侍郎这是要坏了千年礼法！若女子能验尸，明日是不是要让她们坐堂审案、领兵打仗？"他转向皇帝，"请陛下三思，莫要因一时心软，乱了朝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