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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死后被人刻意维持体温。"盛瑶掀开死者衣襟，心口处贴着块尚有余温的炭饼，"有人想让我们误以为他刚死，实则......"她望向棺底的雪松木，"至少己死了十日。"
孙氏突然瘫倒在地，发髻里掉出枚刻着密文的玉符。盛瑶捡起时，听见暗卫统领低声咒骂："楼兰密符，果然与通敌有关。"
远处传来马蹄声，是相府的马车。盛瑶看见庶妹盛柔掀开帘子，面上带着惊恐，袖中却攥着个绣着并蒂莲的荷包——与孙氏的香囊纹样相同。她忽然明白，为何赵承煜喉间的毒粉只有半粒，为何柳氏会在原主的药里下安神散。
"盛姑娘，"暗卫统领忽然贴近，"寒江侯请你过府一叙。"他递出枚刻着雪梅的玉牌，"赵公子之死，牵扯到北疆军饷案，侯爷想听听你的见解。"
盛瑶望着玉牌上的纹路，想起原主临终前攥着的断簪——上面刻着的，正是同样的雪梅。她忽然抬头，看见乱葬岗的老槐树上，有人影一闪而过，腰间玉佩在雨中反光，正是盛明谦的青玉令牌。
"我要先回相府。"盛瑶将玉牌收入袖中，"有些账，该算算清楚了。"
马车驶离时，她听见身后传来孙氏的哭嚎，以及族老与刑部差役的争吵。雨幕中，暗卫统领骑马并行，忽然低声道："盛姑娘可知，你方才用的'口含银钗验毒'，在太医院被称为'妖术'？"
"那太医院的老学究们，怕是没见过西域金盏花。"盛瑶望着车窗外飞逝的槐树，想起赵承煜指甲缝里的碎布——那布料的经纬，分明与柳氏房中的帷幔一致。原主被调换的药方，赵承煜被灌下的毒粉，原来从一开始，就是相府与将军府合演的戏码。
马车在相府角门停下，盛瑶刚踏下车，就看见柳氏的贴身丫鬟匆匆往后院跑，袖中掉出个纸包。她捡起打开，里面是半粒金色粉末，混着少量朱砂——正是能让银钗变黑的砒霜，用来掩盖金盏花毒粉的真容。
"好个借刀杀人。"盛瑶冷笑，将纸包收入袖中。穿过月洞门时，她听见前院传来盛明谦的怒骂："糊涂东西！谁让你们开棺的？"
回廊转角，庶妹盛柔突然出现，面上带着泪痕："姐姐，方才我听见下人说你开棺验尸，这要是传出去......"
"传出去如何？"盛瑶盯着她发间的金盏花簪子，"说我替赵公子洗冤，还是说有人怕真相大白？"她忽然凑近，压低声音，"柔妹妹可知道，赵公子喉间的毒粉，与你簪子上的金盏花，香味一模一样？"
盛柔的脸色瞬间煞白，踉跄后退时撞翻了花架。盛瑶转身离开，听见身后传来瓷器碎裂声，以及柳氏的呵斥："慌什么！不过是个验尸的贱丫头......"
夜幕降临，盛瑶坐在闺房内，借着烛光查看赵承煜指甲缝里的碎布。布料纤维中混着少量药粉，经银钗检测，确认为安神散——与原主药汤里的成分相同。她忽然想起，柳氏的父亲曾在太医院当差，最擅长调配这种让人昏迷的药剂。
窗外传来夜莺啼叫，是寒江侯府的暗号。盛瑶吹灭烛火，刚要开窗，却听见房梁传来衣袂摩擦声。她迅速摸出银钗含在口中，转身时，只见个黑衣人正倒挂在梁上，手中匕首泛着冷光。
"谁派你来的？"盛瑶盯着他腰间的蟠龙纹玉佩，与三日前刺杀她的杀手一模一样。黑衣人不答，匕首己刺向她咽喉，却在即将触及时突然僵住——他看见盛瑶手中的银钗，尖端己染成黑色。
"金盏花毒粉，我早己涂在窗棂上。"盛瑶看着黑衣人倒地抽搐，蹲下身扯下他面巾，"果然是梁贵妃的人。"她从他怀中搜出封信，封口处的蜡印正是蟠龙纹，内容却让她瞳孔骤缩："速杀盛瑶，以免牵扯将军府通敌案，事成后封你为千总——盛明谦。"
墨迹未干，散发着淡淡的松烟香。盛瑶望着信末的署名，忽然听见院外传来喧哗声，是盛明谦的脚步声。她迅速将信藏入妆匣，取出白天在赵承煜棺中发现的雪松木片，刚塞进香炉，房门便被推开。
"瑶儿，"盛明谦带着酒气，"今日开棺之事，为父己替你圆了，以后莫再......"
"父亲是怕我查出赵公子的真正死因？"盛瑶转身，望着他腰间的青玉令牌，"还是怕我发现，相府与将军府私通西域商队，克扣北疆军饷？"
盛明谦的脸色瞬间铁青，手按在剑柄上："你竟敢......"
"我干什么？"盛瑶举起银钗，钗头的黑斑在火光下格外醒目，"敢说出赵公子被灌毒粉前，曾被人喂下安神散？敢说出柳氏房中的帷幔，与赵公子指甲缝里的碎布一模一样？"她忽然笑了，"父亲若想杀我，最好现在就动手，否则等寒江侯的人来了——"
院外突然传来马蹄声，寒江雪梅纹的灯笼照亮了整个庭院。盛明谦脸色大变，转身欲走，却被暗卫统领带人堵住去路。盛瑶望着他颤抖的背影，忽然想起白天在乱葬岗看见的场景：赵承煜的手指蜷曲，像是在抓什么，而棺木内侧，有用指甲刻的小字——"相府柳氏，通敌卖国"。
更鼓敲响子时，盛瑶站在窗前，看着盛明谦被带走的方向。手中的断簪不知何时被握紧，刻着雪梅的玉牌与簪头的雪梅纹重合，竟像是天生一对。她忽然听见屋顶有人轻笑，抬头看见个戴斗笠的男子踏雪而过，腰间玉佩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正是寒江侯江城彬的信物。
"盛姑娘，"暗卫统领递上份卷宗，"侯爷说，赵公子棺中发现的密信，与三年前北疆副将的遗书，墨色相同。"
盛瑶翻开卷宗，看见泛黄的宣纸上写着："将军府与相府私扣军饷，换购西域毒物，欲害寒江侯......"她的指尖划过落款处的血印，忽然想起赵承煜舌根处的细痕——那是他临死前，用簪子刻下的控诉。
窗外飘起细雪，盖过了相府的喧哗。盛瑶摸着妆匣里的密信，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更夫的声音："小心火烛——"。她望向案头的银钗，钗头的黑斑己淡去，却在烛火下泛着异样的光，像是某种警示。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寒江侯府的密室里，江城彬正盯着赵承煜棺中取出的雪松木片，上面用金粉刻着楼兰文："盛家嫡女，验尸如神，可破万毒——"。他指尖划过木片边缘的缺口，那形状，竟与盛瑶手中的断簪严丝合缝。
雪越下越大，盛瑶吹灭烛火的瞬间，看见窗外有人影闪过，留下片金盏花瓣。她捡起花瓣，忽然想起现代实验室的标本柜，里面也躺着片同样的花瓣，标签上写着："2023年毒杀案证物，死者盛明远，死因：金盏花毒素摄入过量"。
雷声在远方炸响，惊飞了檐角的寒鸦。盛瑶摸着断簪上的雪梅纹，忽然明白，这场跨越时空的谋杀案，才刚刚掀开了棺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