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仪踉跄后退,撞翻了花架。金盏菊盆栽摔在地上,露出盆底的并蒂莲纹——与柳氏房中的夹竹桃盆栽一模一样。灰衣少年忽然俯身,捡起花盆碎片,袖中露出半截寒江雪梅纹令牌。
"今日便到此处,"盛瑶收起解剖工具,目光扫过呆立的贵女们,"明日起,我会在书院开'医道入门'课,教诸位辨毒、验伤、救急。若有人怕脏怕累——"她望向林婉仪,"大可以去告诉梁贵妃,就说相府嫡女要在书院开验尸房。"
说罢,她转身离开,灰衣少年默默跟上。行至无人处,少年忽然跪下:"卑职阿青,奉寒江侯之命,保护姑娘安全。"
盛瑶看着他伪装的喉结,轻笑:"保护?怕是来监视我有没有私通将军府吧?"她忽然凑近,压低声音,"不过你放心,我收下你这个弟子,可不是为了让你当暗卫——明日起,跟着我学解剖。"
阿青抬头,看见盛瑶眼中闪过的狡黠,忽然想起侯爷昨日的吩咐:"若她要收你为徒,便跟着,顺便把太医院的《毒理图鉴》偷出来。"他忽然发现,眼前的姑娘,比侯爷想象中还要通透。
夜幕降临,首善书院的暖阁里,林婉仪正对着铜镜擦拭眉间朱砂,忽然听见窗外传来夜莺啼叫——梁贵妃的暗卫暗号。她掀开绣帘,看见个黑衣人递来封信,封口处印着蟠龙纹。
"按计划行事,"黑衣人低声,"梁贵妃说,盛瑶在书院开验尸课,坏了娘娘的名声。"
林婉仪捏紧信纸,上面写着:"借书院贵女之手,除之。"她望向案头的金盏花露,忽然冷笑,指尖划过盛瑶留下的解剖图——上面清晰标着兔子心脏的位置,与人体并无二致。
更鼓敲响子时,盛瑶在闺房里借着月光研究阿青带来的《毒理图鉴》,忽然听见屋顶传来瓦片轻响。她摸出袖中柳叶刀,刀刃映出窗外人影——是白天在书院见过的某个贵女,腰间挂着的香囊,绣着与林婉仪相同的并蒂莲纹。
"姑娘,"阿青推门而入,"卑职查到,林婉仪与梁贵妃的贴身女官有书信往来,她们准备在明日的医课上......"
"用金盏花毒粉下毒,"盛瑶打断他,目光落在图鉴上的西域金盏花图谱,"就像她们对赵承煜做的那样。"她忽然轻笑,"也好,省得我去将军府找证据了。"
阿青看着她眼中的寒光,忽然想起侯爷说过的话:"盛家姑娘的验尸刀,比我的剑更锋利。"他忽然明白,为何侯爷要派自己来当弟子——这局,早己不是保护与监视,而是让盛瑶的验尸刀,成为寒江党最锋利的刃。
晨雾漫进书院时,盛瑶站在讲堂中央,看着贵女们陆续入座,林婉仪的位置上摆着个精致的食盒,飘出桂花糕的香气。她望向阿青,后者微微点头——食盒里的糕点,己被暗卫换过。
"今日讲'胃容物验毒',"盛瑶取出银针,"诸位且看,这桂花糕若含毒,银针会如何——"
她忽然停步,盯着林婉仪突然惨白的脸,以及她袖中滑落的金盏花毒粉包。贵女们发出惊叫,有人摔倒在地,撞翻了盛瑶案头的解剖工具。
"林姑娘这是何意?"盛瑶捡起毒粉包,望向门口突然闯入的捕快,"我还未开课,你便急着演示'下毒',莫不是想让大家看看,梁贵妃的人,如何在书院行凶?"
林婉仪瘫倒在地,看着盛瑶手中的毒粉包,忽然想起方才黑衣人说的话:"毒粉己换,不会致命,只会让盛瑶丢脸——" 可眼前的盛瑶,却拿着真的金盏花毒粉,对着捕快露出冷笑。
更远处,寒江侯府的角门打开,江城彬望着书院方向腾起的烟尘,指尖划过袖中半片玉佩——那是今早暗卫从盛瑶闺房的雪梅树下找到的,与他自幼佩戴的另半片,严丝合缝。
"侯爷,"暗卫统领低声,"盛姑娘在书院收了阿青为徒,还当众揭穿了林婉仪的毒粉。"
江城彬轻笑,目光落在玉佩内侧的刻字:"寒江雪梅,验毒成双"。他忽然明白,二十年前的那场约定,终究还是应验了——盛家嫡女与寒江侯,注定要以验尸刀为媒,破尽天下冤案。
书院讲堂内,盛瑶看着被带走的林婉仪,忽然听见阿青低声道:"姑娘,您何时发现食盒被调换的?"
"当她拿出金盏花露时,"盛瑶擦了擦柳叶刀,"金盏花遇水才会释放毒素,而她的露水里,分明加了西域冰蚕血——这种毒,我在现代实验室见过。"
阿青怔住,不懂"现代实验室"为何物,却看见盛瑶望向窗外的雪梅,眼中倒映着晨光,比任何毒药都明亮。他忽然明白,这个姑娘的厉害之处,从来不是解剖刀,而是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就像她能看透他的暗卫身份,却选择收他为徒,让他成为她在书院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