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岁宜砸完拳头就溜了。
她带着轻雨钻进马车,吩咐吉星快点跑。
吉星当即抡起鞭子,只是马车经过还站在原地的萧序行时,眼睛不受控制的朝他下半身看去。
萧序行捂着流血的鼻子,一个眼刀飞过来,“管好你的眼!”
吉星忙抬头看天。
男人在这方面自尊心都很强的。
尤其是侯爷看着这般孔武健壮的,哪想竟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这也难怪夫人要和离。
呜呜呜夫人好可怜啊!
程岁宜不知自己被可怜了,她只觉得气。
上了车之后还是气,拿着扇子扇了会儿风,感觉火气才下去点。
轻雨为她泡好茶,试温后递过来,“夫人喝口菊花茶,下火的。”
程岁宜接过后一饮而尽。
微甜,不腻,意外好喝。
喝到好喝的东西,心情也好了不少。
“再来一杯。”她说。
轻雨给她重新斟了杯,适时劝道,“夫人,和离的事暂时不成,也没必要生气。左右不过半年,眨眼就过去了。”
程岁宜自然知道是这个理,点了点头,“这半年你和陶嬷嬷把账盘一下。先盘侯府的,再盘我的私产。”
萧序行封侯之后,当家权并没有给他的母亲周氏,而是由萧序行的祖母掌管着的。
她过门隔天,去给老夫人见礼时,老夫人便当着全家的面,把掌家印鉴和库房钥匙都给了她。
萧序行军功硕硕,赏赐也多,加上兴昭帝即位后,鼓励经商,他也有自己的商铺私产。
在钱财方面,他没有隐瞒,全都一并交了给她管理。
依照他一个人的收入,养活萧家全家其实都不成问题。
奈何她之前一心想讨好他的母亲和妹妹,自己掏腰包出了不少好东西。
轻雨显然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问说,“夫人之前送出去的东西……”
“就当打发要饭的了。”程岁宜淡声道。
几个钱对她来说不值一提。
当初是她鬼迷心窍要讨好周氏和萧以宁,是她以为这样处处体贴周到就能得到萧序行的心。
可惜事与愿违而己。
她还不至于斤斤计较。
况且萧序行算得上是个不错的夫君。
模样英俊,文武双全,除了性格冷淡些,也没什么不良嗜好。
比起那些同样出身,每天声色犬马,混迹勾栏瓦舍的世家子弟,萧序行洁身自好,克己复礼的简首格格不入。
虽说当时是圣上赐婚,他无心娶她。
但是成亲后,他给到了她这个主母该有的尊荣和体面。
吃穿用度,不曾苛待她,下人用着也舒心。
除了不爱她。
她想,如果苏夕若没有死而复生,她和萧序行一定会过完一辈子。
可是哪有如果?
苏夕若是他的青梅竹马,是他的白月光。
早死己经是他心头无法抹去的伤,失而复得自然会无比珍重。
更加苏夕若还替他挡了一箭,救下了他。
萧序行怎么可能对救命恩人的白月光不管不顾呢?
她应当及时止损,不要再像前世一样,死攥着不放。
程岁宜垂下眼,下车时,情绪己经很稳定了。
萧序行骑马,理应比她早到许久,却也是刚下马的样子。
他朝她看来一眼,没说话,沉着脸提步往府里走。
程岁宜木着脸,跟在后面。
两人刚进入后院,凑巧碰上了背着包袱要离开的苏夕若及她的女婢。
女婢看见萧序行,像是见到了救星般,“侯爷!您快劝劝姑娘吧!她说什么都不肯在侯府养伤了,您说我们在京城举目无亲,出去了到哪儿去呀!”
京城房价高,苏家原本京城住的宅子是租的。
苏父前几年升职,调任甘州上任,举家迁了过去,宅子自然也就没有了。
“秋影住嘴!”苏夕若呵斥婢女,看向萧序行与程岁宜,虚福了一礼,“阿序,我在府上住着不舒服,还请侯爷放我离开。”
秋影看着程岁宜,气红了眼,“什么住着不舒服嘛,分明就是……有人看我们住在这里不舒服!”
“秋影!”苏夕若再次呵斥,“休要胡说!”
主仆一唱一和的演戏,看的程岁宜冷笑。
她微微侧头看向轻雨。
轻雨笑嘻嘻的走到秋影跟前,抬手就是两巴掌。
秋影被扇懵了,气的要还手,被轻雨一下子推的后退两步。
“你!”她怒极道。
轻雨警告,“这就是阴阳夫人的下场!”
秋影委屈的捂着脸看向苏夕若。
苏夕若抿了抿唇,“夫人……”
程岁宜带着轻雨扬长而去,只留给她两道越来越远的背影。
苏夕若:“……”
顿了顿神,她面色尴尬的对萧序行道,“阿序,秋影虽是我的女婢,但我与她情同姐妹,这些年她被惯坏了,口无遮拦,也是该让夫人给她点教训吃。”
萧序行淡漠的扫了眼秋影,“教她学学规矩。”
苏夕若知道萧序行重视规矩,抿了抿唇道,“是。本该我同夫人请罪,不过看夫人似乎不大想理我,所以等我离府后,还请阿序代我向夫人认错。”
“你且在府上安心住下。”萧序行拧眉,“我不喜欠人情,你是因为我受的伤,伤没好之前,我不会不管你的。”
“救你是我自愿的,我没想以此赖上你。”苏夕若低声道,“更不想因为我,而让你与夫人心生罅隙。若是你们再因为我而和离,那我可真是大罪过了。”
萧序行撩起眉梢凝着她看。
苏夕若被看的心头跳了跳。
萧序行哂笑了下,“我与她不会和离,所以你不用有负罪心理。”
苏夕若跟着笑道,“你与夫人没和离,那就太好了!我真担心你们一气之下和离呢。”
“不过如果你着实无法安心住下,等身体痊愈后,我再安排人送你去别院。那里更清净,更合适养病。”
萧序行换了话题,“眼下你积极配合常大夫的治疗,早日把伤治好,才是正经事。”
“但……如果你真的执意要现在走,我也只能随你。”
“确定要走吗?”
他低眸垂下来,目光意味深长,像是能看穿她的心思似的。
苏夕若沉吟片刻,似是终于想通,“好,都听阿序的,我先在府上养伤,等伤好了再离开。”
“我与你之间清清白白,问心无愧。若是因他人揣测而急忙撇清关系,倒显得我心虚了似的。”
萧序行不置可否,“秋影,带你家姑娘回去。”
秋影称是,又道,“侯爷,常大夫己经在来的路上了,您要过来吗?”
“秋影休要无礼。”苏夕若跟萧序行道歉,“侯爷刚回京城,许多事情要处理,莫要因为我的小事叨扰侯爷。”
萧序行却点头,“走吧,我送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