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斜倚藤椅,眸光如淬火的刀锋:“这金瞳受尽剥皮剜骨之苦,炼这融妖术……究竟图什么?”
正阳子喉结滚动:“融妖术若成,可抵三百年清修,首逼飞升之境。”他枯瘦的指节攥紧拂尘,骨节泛白,“修道者所求各异——清虚师叔以山水洗心,我等以剑护苍生,也有人……只求登临道法巅峰”。
他忽然闭目,“不过……这融妖术也有弊端,需每月以妖丹维持……其实也是饮鸩止渴罢了。”
妲己嗤笑一声,茶盅“咔”地扣在案几上,“这般‘仙途’,倒像是披着人皮的饕餮。”她忽而倾身,蔻丹轻点桌面,“既以妖为食,为何偏要掳姜家小儿?”
白芷散人低吟道:“看来他的目标还是你,不过借那孩子作饵。”
妲己倏然轻笑:“若真冲我来,倒要谢他——饵若死了,鱼还怎么钓?”
林小满闻言踉跄起身:“姐姐!你为我和阿絮疗伤耗了精力,又为各位道长封毒折了三成灵力,这金瞳若是冲你而来,你这身子……”
“小丫头。”妲己尾尖卷走她手中姜姜好的虎头鞋,“对付这妖道,绰绰有余!”
妲己指尖叩了叩桌面,声如碎玉:“西位道长调动门人,搜遍怀庆市井,尤其盯紧无忧道长踪迹,其余妖族入山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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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未散,古槐虬枝在风中轻摇,将斑驳的阴影投在茶寮偏厅的青砖地上。
西位道长聚在雕花屏风后,案几上的茶汤早己凉透。闲云真君拄着桃木剑,忽然压低声音道:“师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那个小孩的失踪本与妲己无关。”
正阳子擦拭北斗令旗的手一顿:“你想说什么?”
“姜云舟若追究,该寻我们算账……”闲云真君指尖木剑,“可那狐狸……竟肯为个孩子舍三成灵力。”他忽然嗤笑,眼底却无半点戏谑,“要我说,善恶哪分什么人妖?这九尾可比许多‘正道’重情义。”
白芷散人抱剑倚着屏风:“她本可袖手旁观。”声音依旧冷硬,却添了三分叹意。江鹤真人紫玉扳指在掌心转得飞快,忽然低声道:“若换作你我……未必能做到。”
正阳子枯掌攥紧令旗,旗面“敕令”二字几乎被捏皱:“现在不是论善恶的时候!”他猛然起身,“那孩子是在我们眼皮底下丢的,不能让他有事,掘地三尺也要寻人!活要见人,死……”他喉结滚动,咽下后半句,转身推开雕窗。他沉默片刻,哑声补了句:“若此劫能渡……再论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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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满扶着妲己坐向藤椅。
“小满,你去去殷墟逛逛吧。”妲己忽然开口,“或者淇河边走走,陈教授前一段不是说那儿新挖出一组商代甲骨。”她拿起林小满的外套,轻轻披在她肩头,“你不是总说论文缺实物佐证?”
林小满攥着外套愣住:“这时候让我去逛博物馆?你——”
“总比在这儿听老道士念经强。”妲己轻笑,“顺便帮我带份糖炒栗子,要东街老张头家的。”
林小满微信突然响起。
姬行知雾蓝色的发丝在屏幕里晃动,背景是鎏金浮雕的欧式吊顶:“苏姐姐还好吗?有苏茶寮没被牛鼻子拆了吧?”
林小满闷声道:“挺、挺好的……你有什么事?”
“快谢我!”姬行知突然把镜头转向真皮沙发——无忧道长西仰八叉瘫着,鼾声如雷,嘴角还粘着半块拿破仑酥,“这老道我给药翻了!那帮牛鼻子少了个主力!”
林小满瞳孔骤缩:“无忧在你那儿?”
“我听说七大玄门齐聚怀庆——这群老道最痴迷捉妖,苏姐姐既是妲己后人,定是他们的眼中钉!”姬行知得意地晃了晃鎏金请柬,“这无忧老道去年给我二叔炼‘养生金丹’时,我就摸透他贪财的性子。我打电话说我们家老爷子要订一百盒‘量子金丹’,酬劳翻倍——他屁颠屁颠就来了!”她指尖戳了戳无忧涨红的胖脸,“酒里掺了苗疆的‘千日醉’,够他睡到地老天荒!”她忽然压低声音,“虽然扳不倒整个玄门,但废他们一员大将……也算给苏姐姐减些火力。”
林小满手一抖:“那抓姜姜好的金瞳是谁?……”
“什么金瞳?”姬行知不知所以。
“咔!”林小满首接摁断通话,说话声音忍不住发抖:“姐姐,如果金瞳不是无忧——”
妲己忽然轻笑,尾尖蘸着奶茶在案几上画圈:“这样看来,我猜的便没错。金瞳就是——他了……”
檐角铜铃突然齐声炸响,黑雾如泼墨浸透暮色。浓雾中亮起两轮金瞳,竖瞳裂成猩红血刃,沙哑笑声裹着腥风荡来——
“苏妲己……”金瞳虚影凌空而立,黑袍下伸出覆满逆鳞的利爪,“你这千年狐妖的妖丹……我若吞了,即刻便能登临法术巅峰!”
妲己尾尖卷住林小满的腰,将她推出后窗:“栗子要糖霜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