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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妖市灯火如昼，槐花灯在檐角轻晃，将斑驳的光影洒在青石板路上。
黄小耳跌跌撞撞冲进茶寮，尾巴尖的毛炸成了蒲公英：“老大！出大事了！”他爪子还拽着只灰鼠妖。
黄小耳把灰鼠妖推到妲己面前：“小灰，你说！”
那灰鼠妖怀里紧抱一部碎屏手机，绿豆眼瞪得溜圆：“我叫小灰，在《怀庆八卦通》当娱记。今早听八卦司的兄弟说，龙虎山正阳子发了七曜令，集结七大玄们来怀庆，说要……说要……诛九尾镇百妖！”
茶寮内霎时死寂。
黄小耳尾巴一甩，珍珠“噼里啪啦”砸向墙面：“人类是不是有病！我们卖奶茶犯天条了？”艾丽手一抖，刚画好的九尾狐拉花糊成咖啡渍；严复用八条触手把自己裹成粽子，“嗖”地缩进消毒柜。
“要死了要死了！”讹兽胡莱的兔耳涨成紫红色，爪子猛捶收银台，“我上个月刚分期买了房！”
姜姜好踩着符纸狗“姜饼”蹦上吧台，虎头鞋铜铃叮当作响：“大家都别怕！姜家第一百零九代家主在此！”他举着桃木剑戳向虚空，剑穗上挂的青铜铃串“哗啦”乱响，“急急如律令！天兵天将听我号令……哎呦！”
妲己的尾尖一卷，将他拎到林小满怀里：“再闹就把你送回道观，抄三百遍《清静经》。”小团子立刻噤声，偷偷把桃木剑塞进裤腰。
“安静！”妲己的骨笄在灯下泛起冷光，“七大玄门？”妲己指尖叩了叩吧台，青釉茶盏中的槐花蜜泛起涟漪，“仔细说。”
灰鼠妖一下子来了兴致，跃上八仙桌，尾巴卷起竹筷作惊堂木：“要说七大玄门，得从民国末年的‘皖南蛇妖案’讲起！”
它偷瞄妲己脸色，见她颔首才继续，“当年有条千年蛇妖专食童男童女，七个游方道士联手布下北斗诛邪阵，血战三天三夜才斩了蛇头！”
严复用触手递上蜂蜜柚子茶，灰鼠妖灌了口继续：“后来七人桃园结义，各自开宗立派。如今传到第七代——”手机投影映出偷拍的资料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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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虎山·正阳子
道袍永远烫得笔挺，拂尘柄镶着北斗七星。传闻他每日寅时便带弟子登顶观星，有个小道士偷懒多睡半刻钟，被他罚抄《阴符经》三百遍，用朱砂写在黄表纸上，贴满整座山门。去年有富豪捐了座鎏金炼丹炉，他转手熔了铸成铜钟，说是“修道之人，不沾俗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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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山·无忧道长
投影里的胖道士正捧着纯金丹炉给富豪讲解，袖口露出半截劳力士绿水鬼。
他发明的“量子金丹”能测血压血糖，实则掺了安神补脑液。经常自嘲“心宽体胖”，灰鼠妖嗤笑，“他上个月刚去韩国抽脂，肚皮上还缠着绷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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岫云观·闲云真君
投影里显出残破道观：“闲云这脉最是没落，门下就剩两个远房侄儿。”画面浮现闲云瘫在功德箱旁举着刻《南华经》的筋膜枪吆喝：“家人们！这是庄子同款养生法器！”背景音里鸡鸣阵阵，道观后院改养走地鸡了，包装成“道家灵禽蛋”，一颗卖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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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墟剑冢·白芷散人
这里面唯一的女道长。白芷散人这些年走遍云贵深山，门下弟子不过七人，倒用香火钱资助了西百山里娃读书。剑穗坠着的不是玉饰，而是孩童手编的七彩绳结。去年大雪封山，她亲自背了三十里书箱进苗寨。
有回闲云真君蹭她热度卖剑穗，被她一道剑气削平了发髻，至今戴假发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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溟沧阁·江鹤真人
投影里，干瘦老道裹着绣满暗金符咒的道袍，因常年生病，眼下一片青黑，门派也是日趋凋零，夜夜与符纸为伴。他袖中永远揣着各派掌门喜欢的伴手礼——给正阳子的是千年雷击木雕的笔架，给无忧道长的是南海沉香制的香插，连闲云真君的首播间都收到过他寄的“开光流量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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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洲·逍遥子
资料页一片空白，唯有一张模糊的海市蜃楼照。“这位爷失踪二十年了，有人说他参透了‘天人合一’，也有人说……他把自己炼成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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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南隐·清虚道长
照片出现终年积雪的山径。清虚道长三十年未出山，每月十五开结界半刻。画面浮现偷拍的侧影——老者坐于云海，与残碑对弈星阵，去年有人听见他在雾中吟《归藏》，声震百里松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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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七大玄门各有所长！”灰鼠妖抹了把汗，“正阳子铁面无私，无忧道长圆滑世故，白芷散人孤高耿首……哦对了，清虚道长是七门之首，但他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
妲己捻着骨笄沉吟：“倒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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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庆市清岚别苑酒店庭院。
月光漏过银杏叶，在汉白玉石桌上织出碎金纹路。正阳子一掌拍碎紫砂壶，瓷片迸溅：“逍遥子还没回信？清虚师叔到底来不来？”
无忧道长擦着丹炉打圆场：“要我说等师叔来了再从长计议，现在全网都说妲己是司雨大巫……”
“妖就是妖！”正阳子甩出道袍里的戒尺，“三千年前惑君乱政，如今蛊惑网民颠倒黑白！那些首播、热搜、论文……全是妖术！”
角落里突然爆出一阵傻笑。闲云真君举着手机支架卡在石缝间：“感谢‘云朵棉花糖’送的火箭！家人们看这道家素斋！”他夹起香菇硬说是“千年灵芝”，蘸酱时糊了满屏。
“岫云观祖师若知弟子卖筋膜枪……”白芷散人“唰”地收剑入鞘，寒光掠过闲云真君头顶，假发片飘然落地，“怕是宁愿剑折道消。”
“哎呀，师姐消消气。”江鹤真人捧着鎏金茶盏凑近，干瘦的脸上堆满谄笑，“这是我特调的宁神饮，加了终南山雪莲——”茶汤泛起淡淡青芒，“正阳师兄也消消火，清虚前辈既留了‘静观’二字，必有深意。咱们何不先探清虚实？”
无忧道长抿了口茶，眯起眼：“江鹤师弟这茶……倒是比我的‘量子金丹’还灵。”
江鹤低眉轻笑：“雕虫小技罢了，哪比得上师兄的丹术。”
白芷散人突然起身，指尖弹出一道剑气，将闲云真君的手机支架劈成两半，“与其盯着妖怪，不如先清理门户！”
闲云真君捧着断成两截的支架哀嚎：“我的百万粉丝首播啊——”
白芷散人转身离去，月白道袍掠过石阶，留下一串带霜的剑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