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姜好的虎头鞋卡在古槐树杈间时,林小满正蹲着研究蚂蚁搬家。
符纸狗姜饼突然炸毛狂吠,前爪刨地刨出三道深沟,她抬头只见小团子像只翻壳乌龟悬在十米高的枝头,冲天辫上缠满槐花穗子,乾坤袋里的符纸哗啦啦雪片般飘落。
“救——命——啊——”姜姜好的奶音拐了十八个弯,惊起满树昏鸦。
妲己的狐尾刚卷到树腰,古槐突然剧烈震颤。树皮皲裂处迸出翡翠般的光晕,一道绿影破干而出,槐花如暴雨倾盆,裹着绿裙的少女凌空接住小团子。
林小满的蚂蚁洞被震塌了,她仰头呆望——那少女眉眼如新月含露,发间青藤缠着星屑,赤足点在槐叶上竟不染纤尘,脚踝青铜铃响如碎玉投壶。
“阿絮……”妲己的尾尖僵在半空,三千年岁月在槐香里坍缩成须臾。
————
苏王村古槐下,绿裙小树灵揪着妲己的巫祭袍哭闹,露珠顺着她的睫毛滚落:“阿姐带我去朝歌!我能帮上忙。”
“你连占星龟甲都捧不稳。”妲己冷着脸掰开她的手,故意将巫卜用的蓍草扔进火堆。火舌吞噬的刹那,阿絮的眼泪砸在槐根上,顷刻开出白花。
“你等着阿姐回来,我过一阵就回来,回来给你带商王宫的琼酪,据说特别好喝。”
阿絮真的等到了——等来苏护将染血的青铜匣埋入冢古堆,她让姜尚用桃木钉封住她的灵脉,老道士抚着树皮叹息:“守好地宫门,待山河重燃时……”封印咒文刺入年轮,每道刻痕都是三千年孤寂。
————
“你既然是苏姐姐旧识,为何她苏醒时没发现你?”林小满轻触阿絮发间新开的槐花,花瓣竟在她指尖化作白尘。
妲己抚摸着阿絮的头:“树灵非妖,与古槐共生共息。”她指尖燃起狐火,照出槐树下蜿蜒的封印符咒,“加上姜尚的镇魂钉锁住灵息……”
阿絮眼睛绿光如水波荡漾:“姜先生说地脉需要守门人。前些日子姐姐苏醒地宫震动,今天姜家血脉遇险,封印才松动……”
“我一首不明白,为何选在恩州驿这个地方?”林小满摊开被奶茶渍晕染的考古地图,阿絮的藤蔓在地图游走如笔走龙蛇。
“太行为地龙骨,黄河是龙血脉。”绿光勾勒出蜿蜒的南水北调线路,运河枢纽处亮起星芒,“姜先生三千年前便卜出,此处会成水脉命门——以活水养魂,借龙气镇煞。”
妲己冷哼一声:“那老道连我的魂魄都算进风水局。”
————
深夜打烊后,众妖围坐在古槐下。林小满枕着虬结的槐根望星空:“你们比人类简单多了……”
艾丽递过来一杯槐花蜜茶:“我们只想晒晒月亮,喝喝奶茶。”
阿絮指尖轻点,枯萎的蒲公英瞬间复活,接着艾丽的话说:“就像人类一样,堂堂正正活着。”
“不如开深夜食堂!”林小满突然跳起来,“子时过后,这里就是妖精的秘密基地!”
满院哗然。
黄小耳的尾巴炸成烟花:“我要卖麻辣兔头!”胡莱的兔耳瞬间充血:“你故意的吧?!”
妲己的尾尖扫过众人头顶:“安静——”
她忽然勾起嘴角,“但主意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