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夕阳像被泼了一盆血,染得半边天通红。苏解放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家走,脚下的土路被晒得干裂,每走一步都扬起一阵细碎的尘土,今天异常的闷热。
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只鸡在角落里扒拉着土,见他回来,咕咕叫着躲开了。堂屋的门半掩着,透出一线昏黄的灯光。
苏家所有人都在院子里。
苏七七站在院门口,手里攥着一张纸,脸色有点不好,嘴唇微微发抖。
“爹,您回来啦。”苏七七站在略显斑驳的院门口,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电报纸,指节因用力而泛起了苍白,仿佛连指尖都在颤抖。
苏解放刚跨进院子,便将草帽随手往墙上一挂,那动作熟练而自然。然而,当他目光触及闺女那张写满忧虑的脸庞时,心里猛地一沉,脚步也不由自主地顿住了。
苏解放,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关切与焦急,问道:“咋了?闺女,脸色这么难看,是遇到啥事儿了?还是建党那臭小子欺负你了?告诉爹,爹帮你揍他。”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只要苏七七说一声,他就会立刻为女儿出头。
苏建党一听这话,有点气呼呼地撇开关系,他连忙解释道:“爹,我可没惹妹妹生气,我一回来妹妹就这样了,我问她也不理我。”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和无奈,显然,他并不想被误会成欺负妹妹的坏人。他眨巴着眼睛,看着苏七七,希望她能开口为自己辩解几句。
“爹,二哥没有欺负我,也不会欺负我的。”苏建党七七解释道。
苏建党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爹,您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妹妹的,我哪敢欺负她呀。”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妹妹的疼爱和保护欲。
苏解放闻言,紧锁的眉头终于稍微舒展了一些。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苏七七,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眼中的担忧依然清晰可见:“真的没事?七七啊,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爹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要是那臭小子真的欺负了你,你可千万别藏着掖着,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爹,爹替你做主!”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发出的承诺。
“不是二哥的事,是大哥...大哥他..."苏七七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开口,却又犹豫了一下:“部队来电报,说大哥出事了。”
苏家所有人“…………什么??”苏家所有人的心在这一刻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他们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啥?”苏解放手中的搪瓷缸猛地一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紧接着,“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水花西溅,打湿了脚下的土地。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眼紧盯着女儿,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急切地问道,“出啥事了?你大哥伤着哪儿了?快跟我说清楚!”他的声音因为紧张和焦虑而变得有些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发出的呼喊。
苏家的其他人也都围了上来,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和不安,眼神里充满了对大哥的关切和期待。这一刻,整个苏家都沉浸在一片紧张而沉重的气氛中,仿佛连时间都变得缓慢而沉重。
苏七七低下头:“电报上没说清楚,就……就说让家属尽快去部队……”
苏七七低下头,声音有些颤抖:“电报上……没说清楚,就说,让家属尽快去部队……”
苏解放闻言,身体猛地一震,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而苍白,双眼紧盯着女儿,急切地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线索或安慰。然而,苏七七的表情却让他更加心焦如焚。
“尽快去部队……这是什么意思?”苏解放的声音有些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慌和不安,仿佛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正在心头蔓延。
苏家的其他人也都围了上来,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和焦虑。他们互相看着彼此,却没有人说话,仿佛都在等待着苏解放做出决定。
苏解放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尽快做出应对。于是,他转向苏七七,用坚定的语气说道:“七七,你立刻去收拾一下,我们明天就出发去部队。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要一起面对……。”
话音未落,苏解放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旋转起来。他的耳朵里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飞舞,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遥远。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膝盖一软,整个人重重地栽倒在地。
“爹!爹!”苏建党看到自家老爹突然倒下的样子,心慌意乱,手足无措。他的双眼紧盯着苏解放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苏解放的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纸,双眼紧闭,呼吸微弱到几乎感受不到。他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意识,完全陷入了昏迷之中。苏建党看着父亲这副模样,心里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让他喘不过气来。
“二哥,让开。”苏七七在这关键时刻,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冷静。她猛地推开挡在前面的苏建党,迅速跪在苏解放的身边。她伸出双手,猛地摁住苏解放的人中,希望用这种方式能够唤醒父亲。
苏七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的双手因为紧张和用力而微微颤抖。她不敢想象如果父亲就这样离她而去,她该怎么办。她的脑海中闪过一幕幕与父亲相处的温馨画面,那些画面此刻都化作了无尽的担忧和泪水。
“爹,您一定要挺住啊!”苏七七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她的声音因为哽咽而变得模糊不清。她不断地摁着苏解放的人中,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唤醒父亲的意识。
苏建党在一旁看着妹妹的举动,心中也充满了焦急和无奈。他知道自己此刻能做的只有等待和祈祷,希望父亲能够尽快苏醒过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不安的气息。苏七七和苏建党都紧盯着苏解放的脸,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好一会儿,苏解放才缓缓地缓过气来,他的眼皮微微颤动,随后缓缓地睁开了眼。
“七七……”苏解放沙哑着声音喊道,他撑着地慢慢地坐了起来,身体还有些虚弱,“别怕,爹没事。”
苏七七紧紧地抱住刚刚苏醒过来的父亲,仿佛害怕他会再次倒下。她的双手紧紧地搂着父亲的腰,脸贴在父亲的胸膛上,听着那熟悉而有力的心跳声,才感到一丝安心。她闷闷的说道:“爹,你可不能有事,你还得管着我呢!”
苏解放感受着女儿的拥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轻轻地拍着苏七七的背,安慰道:“七七,别哭了,爹没事。你看,爹这不是好好的吗?”
“爹!你吓死我了。”苏建党在一旁拍着胸脯说,他的脸上还残留着惊恐和担忧。他伸出手摸了摸父亲的额头,确认他确实没事后,才松了一口气。
苏解放看着两个孝顺的孩子,心中充满了欣慰和感动。他知道,自己有两个如此懂事的孩子,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他轻轻地拍了拍苏建党的肩膀,说道:“建党,你也别担心了。爹知道你们孝顺,有你们在,爹就什么都不怕。”
苏七七和苏建党听着父亲的话,都默默地点了点头。
苏解放深吸了一口气,没理苏建党,他拍了拍苏七七的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一些:“七七,别怕。我们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去县城买票。无论如何,我都要去部队看看你大哥。”
这时,林翠花从厨房急匆匆地跑了出来,手里还紧握着那把沾满油渍的锅铲,她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与疑惑:“咋回事?孩子他爹你咋躺地上了?这好端端的,咋就……”
苏七七连忙扶起父亲,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边轻声安慰着林翠花:“林姨,您别急。是大哥在部队出事了,爹刚刚急得晕过去了。”
林翠花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中的锅铲也“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她快步走到苏解放身边,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眼中满是关切与担忧:“孩子他爹,你咋样了,你可不能有事啊!”
苏七七看着林翠花焦急的样子,心里也很难受。她轻轻地安慰道:“林姨,您放心。我爹他己经没事了。”
苏解放赶紧一把扶住妻子林翠花,他知道翠花这些日子为了这个家也是操碎了心,此刻绝不能让她再为自己担忧。他温柔地说道:“翠花,你别担心,我没事了。刚刚就是一口气没缓过来,现在缓过来了,真的没事了。你可不能倒下了,这个家还需要你呢。”
林翠花听着苏解放的话,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她紧紧地握住苏解放的手,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才稍微安心了一些。她哽咽着说道:“解放,你可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苏解放轻轻地擦去翠花脸上的泪水,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以后咱们都要注意身体,不能再让孩子们担心了。”
苏解放对苏建党说,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建党啊,你就留在家里吧,队里的事你都熟,交给你我放心。”
苏建党点点头,他看了一眼父亲那略显疲惫却依然坚毅的脸庞,轻声说道:“爹,您放心去。队里的事有我呢,我会看好家的。”
顿了顿,苏建业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他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了口:“要不……我陪您一起去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他的眼神里满是关切与担忧,显然,对于大哥的安危,他也同样心急如焚。
苏解放看着二儿子这副既懂事又担忧的样子,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暖流。他拍了拍苏建业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建党,你留在家里,把队里的事情管好,这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你大哥那边,有我和你妹妹去就行。记住,你是家里的男子汉,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你留在家里照应。七七跟我去就行,她心细。"
苏建党站在一旁,沉默地听着父亲的交代。
“队里的事,你多上点心。”苏解放的声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
“爹,你放心。”苏建党点点头,眼神沉稳。
苏建业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与自豪。他重重地点了点头,仿佛是在向父亲保证,自己一定会做好这一切。他知道,这个时候,家人之间的支持与信任比什么都重要。
于是,父子俩相视一笑,一种无需多言的默契在他们之间流淌。
院子里突然刮起一阵风,卷着尘土和枯叶,呼啸着掠过屋檐,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