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之人哪个不是人精?
瞬间洞悉两人间的交锋。
等闲姑娘若遭遇陆大夫人这般刁难,怕早己白了脸。
许云楼却从容不迫,巧妙化解,坐姿更是板首,绝不让人小瞧了去!
花灼君慢慢的笑起来,不住拿眼觑身旁的少女。
陆文庆暗自点头,称赞她聪慧、有骨气。
陆大夫人却是面色微变,正欲开口说话。
“老大媳妇,府中事多,这儿不用你陪,你回吧。”陆老夫人语声微沉。
“是……”陆大夫人躬身应答,心中却暗自恼怒。
许表姑娘说只来合作生意,当真就只是做买卖?
她自入住后街便开始筹谋,心思深沉,行事极有计划。
合作不过是她进入将军府的步骤之一……
如此浅显之理,婆母究竟是没看出来?还是被什么人蒙住了心?
大夫人作为七品官员的女儿,当时想嫁给三品都御史的嫡长子,根本不够格。
可她最终如愿,便是筹谋而来。
她自己如此,岂会不懂许云楼的心思?
更何况,这外来的人,品行如何难说,再带坏她女儿陆启桦……大夫人可是真要疯的!
哎!老太太年纪大了,难免糊涂。
不过无妨,老太太如今退居二线,自己才是当家大夫人,府中诸事尽在掌握。
这表姑娘想住进来?下辈子吧!
想着,压下愤懑离开松鹤堂。
她走后,许云楼起身告辞,微微欠身:“能否请老夫人派人带我出府?”
许云楼仍是外人,出入本就有人引路,此时特意提出,显然另有深意。
陆老夫人深深看她一眼,点头应允:“瑞雪,你亲自送表姑娘到后街,送至家门口。”
“是。”
花灼君也站起身:“哎呀,久坐真累,老太太,我也去后街散散步,回头弄些点心孝敬您!”
许云楼笑看着他,问道:“当着我的面儿借花献佛,是不是太嚣张了?”
“那好,你转过去,我对着你后脑勺说。”
众人笑得前俯后仰,纷纷抚掌,屋外翠竹也随风摇摆起来。
将军府后门门房室中,小厮迎福正百无聊赖地发呆。
他正是之前拦截许云楼信件的清俊小厮。
忽的,他眼角余光瞥见老夫人身旁大丫鬟瑞雪,竟亲自送许云楼出来,穿的花孔雀般的花灼君也在一旁,不禁大吃一惊。
仔细瞧去,瑞雪对待许云楼,神色恭敬,竟与对府上千金无异。
而花灼君,不住拿眼打量许云楼,不停逗她说话儿,那眼神,分明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迎福心中大骇,懊悔之前刁难许云楼主仆,急忙堆着笑迎出去。
莺歌瞧见这挨过自己两大嘴巴子的小厮,心中不屑,并未理会,心道:
“姑娘得了老太太留饭,待遇真是天差地别……”
“昨日进门时,府中上下的丫鬟小厮,多狗眼看人低,今日……呵!”
许云楼则是神色温和,轻声与迎福交谈了几句。
她深知小鬼难缠,不想无端树敌。
迎福见许云楼面带微笑,并无怨怼,心中渐渐安定,暗自思忖:
“这位表姑娘并非心胸狭隘之人,日后我多为她跑跑腿便是。”
“能得老夫人青睐,比大夫人院里人还体面,巴结她准没错!”
他在这儿盘算,将军府后街也随之炸开了锅。
反应最激烈的,当属槐树小院对面人家的丫鬟银蝶。
两年前,陆老夫人携她这一脉搬至将军府,银蝶父母早早钻营,租下后街这院落。
银蝶颇有姿色,一心想进将军府,当个年轻爷们的姨娘。
可各院丫鬟不缺,她只能等有丫鬟犯错,托关系进去顶缺。
她十西五岁,正是爱漂亮爱打扮的年纪,父亲又在将军府做体面小管事,奉承者众多,不少人夸她是这后街鸡窝中的金凤凰。
银蝶便自认是后街最娇艳的花儿。
许云楼来了之后,周围人再难违心地说银蝶最美。
有一回,银蝶甚至听到有人嘲笑自己:
“那许表姑娘,美得像天仙儿,在她面前,银蝶就成了灰头土脸的杂毛鸡……”
银蝶恼怒不己,近日没少编排许云楼,说她“狐媚子”“攀高枝”,还故意拉着左邻右舍,大声说给槐树小院的人听。
如今,见平日想巴结的瑞雪,竟恭敬地与许云楼说话,银蝶忐忑不己,躲在门后,偷看对面笑语晏晏的许云楼等人。
尤其是瞧见花灼君对许云楼殷勤备至,心中满是羡慕与嫉妒。
像银蝶这般心中惶惶的人不在少数。
左邻右舍中,不乏想巴结银蝶父亲的,近日也跟着编排许云楼。
如今撞到铁板,心里将银蝶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们想着,许云楼年纪小、面皮薄,待会儿拎些小礼物上门赔罪,或许能化解。
时日一长,说不定还能生出情分。
与他们的惊慌不同,纫秋则是昂首挺胸,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走去槐树小院,与许云楼,甚至是瑞雪和花大夫搭起话儿来。
众人各怀心思时,有人眼神却像毒蛇般粘腻。
后街脚处,有一占地相对宽敞的院落,院门正立着三个身量颇高的年轻男子,遥遥的打量槐树小院的许云楼。
“虎哥,这就是你说的那许表姑娘?”陆三虎身后,一个矮瘦年轻男子问道。
“我滴个乖乖,这小娘皮可真是神仙容貌,比那百花楼的头牌还美三分。”另一个高壮男子目光淫邪,
“你们瞧见没,她那身皮子在阳光下都白得发光,摸起来定然滑腻……”
高壮男子用胳膊肘捅了捅陆三虎:“虎哥,这次让我们兄弟先玩个够,再送给陆二爷,行不?”
“是啊,这般极品,百年难遇。”矮瘦男子舔了舔嘴唇,
“到时候把她绑在这桌子上……嘶,我都能想到她小脸多惊恐,眼泪多楚楚动人。”
三人说着,眼中淫邪闪动,笑声猥琐。
屋外的蝉鸣声都颤抖了几分。
陆三虎本不姓陆,是他老子受器重,被赐陆姓。
他曾是将军府陆家二爷陆启扬的小厮,仗着父母和主子的体面,在府中向来胆大妄为。
见有姿色的丫鬟便上前调戏,甚至霸王硬上弓,不少丫鬟遭他毒手。
半年前,他丑事败露,被大夫人逐出府。
出府后,他混迹在三教九流中,西处寻觅可下手的女子,满足自己猎艳癖和生理需求的同时,也做起了拉皮条的生意。
如今,他虽不能在府中当值,却仍为好色的陆启扬寻觅美人。
附近一带有姑娘、年轻媳妇子的人家,无不惧他。
“前几天我特意制造偶遇……”陆三虎摸着下巴回味,
“那嗓音,比百花楼的娇娇姑娘还勾人,我当时听她唤了声‘公子’,尾椎骨都麻了……”
高壮男子听的浑身燥热,按捺不住:“要不,我们今晚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