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楼不敢妄动,思绪急转。
自己身处三楼,此人能翻进来,定有功夫,而自己手无缚鸡之力。
身后这人有血腥味,是受伤了,还是沾了别人的血?
脚步声轻而稳,应是别人的血!
哒哒哒——
许云楼身子紧绷。
她只穿了件轻薄白长衫,没着小衣。
若身后是男人……
她心一紧,没了清白,做不了官太太,平民百姓也不会要失贞的女人,自己恐怕只能做妾。
娘亲不会瞑目,自己也不甘心!
莺歌何时回来?
此刻大声呼喊,凭这人能翻上三楼的身手,瞬间就能制住自己。
他若察觉自己要反抗,不是杀了,就是死死压制,自己绝无逃脱可能。
许云楼浑身冰凉,强令自己冷静。
对了,匕首藏在枕头下!
若能用匕首制住他……
可这得趁其不备。
现在伸手,他定会警觉,便没了反杀机会!
怎么办?
夜寂静,远处悠长的更声悠悠荡荡。
外室窗边旁。
陆望身形高大,视线越过屏风,将内室中床上的情景看得真切。
少女侧趴在床上,背对屏风。
绸缎般的青丝铺垂在床边。
枕边放着大毛巾,想来是刚沐浴完,头发半干。
夏日酷热,薄被只盖到腰腹,勾勒出惊人的曲线,盈盈一握的腰肢尽显。
白色中衣轻薄,点点水痕使其变得半透明,隐约透出瓷白细腻的肌肤。
浅杏色小衣置于银枕一侧。
她并未穿小衣……陆望意识到这点,脚步不由得一顿。
这场景太香艳。
他忍着左腰处刀伤的疼痛,深深吸了口气,面无表情继续往床边走。
“不是刚出去,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似男似女的暗哑声响起。
很特别,也有点熟悉。
陆望脚步又是一顿。
目光上移,越过少女修长莹润的颈项,落在她的半张侧脸上。
光滑,瓷白,没有麻子。
少女似睡迷糊了。
问完话没听到回答,也没想着追问,伸手挠了挠脸颊,便把手搭到枕头边缘。
她手指纤细修长,是极适合抚琴的手。
陆望眼中闪过思考。
旋即再次迈步,脚步加快。
似急着想找寻或证明什么。
绕过屏风,几步停在床边,伸手探向少女脖颈,动作极快。
刷——
少女猛地翻身而起,搭在枕缘的手不知何时握了把匕首,反手扎向陆望。
昏黄烛光下,刃身闪烁着森森寒光。
陆望眉毛一挑,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不退反进,探手捏住许云楼腕子。
稍一用力,匕首“哐当”落地。
男人的大手好似铁钳,几乎夹断许云楼的腕子。
她痛呼,张口欲喊,却被男人狠狠一扯,拽至怀中,口鼻被另一只大掌捂住。
男人动作又快又狠,许云楼只来得及惊呼出半个音节,便只能呜呜低唤。
窗户大开,烛火在夜风中摇曳得愈发剧烈,一如二人狂跳的心。
“敢喊,死,明白?”陆望说。
没有威胁人该有的狠厉,也没有受伤时声线的颤抖。
简短平稳的语气,却让许云楼背脊生寒。
此人说话简短,做事干净利落,如此性格之人,绝非等闲之辈!
自己的偷袭在他眼中不堪一击。
反应快、武力值高,这个贼人很强。
许云楼的心沉了下去,抬眸首首看向来人面容。
眉眼轮廓深邃,双眸如寒潭静谧幽深,锋利有神。
这双眼,她不久前才见过。
可此人没有大络腮胡,刚才说的话更无西域口音。
许云楼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乖巧点头。
陆望松开她的口鼻,移至纤细的脖颈,虚虚掐着。悠悠说:
“我们挺有缘的。”
“公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你要不把白日穿的那件衣服藏好再说?”陆望捏着她下巴转向屏风方向。
那儿搭着白日穿的男子长山。
许云楼:“……”
气氛莫名尴尬。
她微微垂眸,看到陆望皮肉外翻的小臂,转移话题道:“我给你包扎吧。”
“好。”陆望的指腹在她滑腻的脖颈,道:“你适才装睡,骗过了我,但袭杀未成,你知道原因。”
“公子武功高强,我见识过了,自是不敢再犯。”
陆望不置可否,一脚踢开地上的匕首,松开许云楼,靠着床柱坐下。
深深吸气,似在忍受难以名状的疼痛。
许云楼重获自由,红着脸,快步去屏风拿起一件外衫,罩住自己曼妙的身段。
陆望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耳根蓦地泛红。
旋即面无表情移开视线。
这边,许云楼忍住拔腿跑掉的冲动,缓缓挪回床边。
床上的男人不知何时,手中捏着一把华美的匕首,那是他自己的,比许云楼的那柄精致得多。
刀柄上的红宝石,闪烁诡异色泽,仿若吞噬过无数鲜血。
许云楼明白,自己稍有异动,匕首就会刺向脖颈。
她默默看着急促喘息的男人。
脖颈青筋暴起,汗津津的,脸上却干燥,不见汗珠。
许云楼目光一闪,不敢再看。
眼前这人,之前伪装成西域络腮胡商人与官员接触。
如今拿掉胡子,仍戴着人皮面具,还身负重伤。
许云楼只觉脖子发凉,一点都不想知道别人的秘密。
“会处理伤口吗?”陆望问。
“架子上那盆水,是我睡前准备洗漱用的,还没用,可以冲洗伤口。”许云楼说。
“麻烦姑娘。”
许云楼端过水盆,走到床边。
听闻他的场面话,一愣。
旋即目光微闪,冷不丁说:
“公子给足报酬,咱们银货两讫,公平交易,谈不上麻烦。”
陆望红宝石的手指猛地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