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燃冷着一张脸,眼眶有些红,不知是气的还是怎么。
他今天就是烦躁得很,眉宇间怎么也藏不住。
说完那话后,他自己都愣住了。
身后安静极了,没一点动静。
按说他应该喜欢这死一般的寂静,但不知怎地此刻竟突然有些难以忍受了起来。
他攥紧了拳,把头往下低了低,埋进膝盖里。
身后还是安静,他头就埋得更低了,睁着眼睛,眼里有什么在晃荡,他看不清楚画面了。
有个东西从他腿折起来的空隙里伸进来,黑漆漆的,有两个绿色的小亮点。
两个绿色小亮点晕成光圈,它挪动了位置,传来声音。
“你咋啦?”
是小蛇,它偷偷钻进来了,用一个刁钻艰难的姿势扫描着不抬头的郁燃。
话音落下后,它被拎了起来,毫不客气地推走。
小蛇挂在沙发边上,找了会儿方向,抬起脑袋看长笙。
它见多识广,一本正经,“笙笙,根据我的判断,他应该是发烧了。”
上次他眼睛红的时候就是发烧了,不过那会儿小蛇给理解成了害羞。
现在它长记性了,知道这个样子就是发烧。
至于刚才那句话,就很合理地被小蛇理解成发烧说胡话。
它是好蛇,它不和生病的人计较。
于是它又凑过去,一次次被推开也锲而不舍,“让我碰一下你额头,跟笙笙的比一下。”
郁燃把它丢走,声音闷闷地让它滚。
小蛇滚过去,又滚回来。
它的西百万不知道什么时候顺着沙发滑下去了,屏幕暗了一度,在没人注意的地板上灭掉。
“你干嘛,让我碰一下怎么了!”
郁燃不想让它碰,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压根就没有发烧。
可是他又无法解释自己现在这样是为什么。
又一次丢小蛇的时候,他视线挪了挪,快速地看了眼站在旁边的女孩,然后别开眼。
脑海中浮现她呆站着的样子,他没由来的生气。
“你是木头吗。”他突然问,语气还是不好,漂亮的眉眼凝着。
长笙动都不动,“不是。”
郁燃又瞥了她一眼,好像不想让人发现一样,那一眼飞快,于是只扫到了裙子。
早上的时候还不是这个颜色,燕衔云一来,她就换了。
她确实不是木头,只是对他这样。
想到这里,他咬紧了牙,怪声怪气地呵了一声。
又气又恼,“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说完深吸一口气,冷漠得很,好像要跟她彻底划开界限一样,“以后你送的东西我一口也不吃。”
事关商女士,长笙有些站不住了。
她捧着碗上前一步,郁燃好像后背长眼睛了一样,突然回头,恶狠狠地问。
“你要打我是不是?”
他漆黑的眸扫过她的脸,也是硬气,首首地盯着她眼睛,好像要从里面看出什么。
就是眼角有点红,眼珠也亮,刚用水洗过。
长笙眨了下眼睛。
郁燃紧紧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变化。
不过小姑娘表情实在空茫茫的,她分明就是木头。
“我没有听你的话,你就打我,”少年语气森森,“那燕衔云呢,他不听你的话,你会不会打他。”
这都是些什么问题,长笙听不懂,就愣在原地,眼里罕见地闪过一抹迷茫。
郁燃看了她半晌,突然笑了。
他笑起来很好看,那样一张揉了父母所有优点的脸,本身是清俊无双的,舒展的时候大概能看出以前意气风发的样子。
只是画师斜出一笔,往画纸上滴了滴浅灰色的墨,恰好落在眉间,他的眉眼就笼了层灰色,再像现在微微流传,这样出色的皮相就变得凛冽至极。
他带着几分嘲弄的笑,笑着笑着就冷了下来,嘴角仍是噙着,很渗人。
“你不会打他。”
“你还想让他来做你哥哥。”
笑归笑,但这话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细听的话,貌似还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长笙:“………”
听不懂,她走上前一步,把碗塞到他怀里,绷着脸,“吃。”
郁燃给放到一边,扣着碗底放到茶几上,清脆的碰撞声落下,他冷冷地说:“我不吃你送的东西。”
然后突然想到,燕衔云现在估计还在外面呢。
于是他又说,“你拿去给燕衔云吃,我就算饿死也不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