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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衔云捞了两条鱼上来，又给放了。
他提着小空桶去找长笙，非要蹲她身边，好像这样会玩得更开心一样。
有脚步声靠近，出于警惕心，他转头看了一眼。
见到来人，燕衔云脸上的表情淡了下去，微蹙起眉。
他把捕鱼网放进小桶里，偏头去唤长笙，低声问她，“姑姑，我们回家去好不好。”
他讨厌这个路家的人，跟家里那位嚣张狂妄、无法无天的某人不同，某人平生从不给人让路，就算挡路的是个死人，他也要从死人尸上轧过去。
但他恰好相反，他遇到不喜欢的人会主动避让，尽量不与人产生冲突。
阴影一步步将他笼罩，路京辰停到他身后，呵了声，几分嘲弄的语气。
“这么不给面子，我一来你就要走。”
燕衔云本来没想理他，这人又靠近，用脚尖踢了踢他的水桶。
小桶晃悠悠地往两边倒，他伸手扶住，站了起来。
这个地方不是很有安全感，他离湖太近了，面前的人稍微使点坏伸手推他一把，他就得洗个冷水澡。
燕衔云不怀疑他会疯到这种程度。
他看着他的眼睛，腿还抵着那个晃荡的小桶，往长笙身边站了站，抿着唇，一字一句地说。
“我离开就是在给你面子，不给面子就让你离开了。”
他生了一张幼齿感的脸，看上去没什么攻击力，但耳濡目染，身上多少有几分燕溪山的影子，能唬住人。
路京辰愣了一下，脸色立马沉下去，阴鸷的眸盯着他看了很久。
两人相差的岁数比较大，燕衔云今年才十六，比郁燃还小一岁，路京辰今年二十二了。
有人护着就是好，燕衔云一点也不害怕，要问为什么，大概是父爱如山，他站在山后面。
他知道，要是他今天下去了，父亲绝对会给他报仇的。
到时候路京辰也得下去，但那时候估计就不是人工湖了，取决于父亲当时的心情是好还是不好。
路京辰冷笑，抬起手要去拍燕衔云的肩，后者侧了一下，避开。
没有落点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一下，收回后咬牙切齿，“行，你们燕家厉害啊。”
燕衔云说：“没有路家厉害。”
想到自己以前还跟这人玩过，他就后悔的要死。
当时他跟在郁燃哥身后挺老实的，谁能想到是这样一个人。
路京辰看到了他眼里的厌恶，好像高高在上地审判他一样，他握紧了拳，手臂猛地一疼，然后气笑了。
他们路家祖上就是一走大运的暴发户，发家之后抱对了大腿。
这都是天之骄子，身份高贵，跟郁燃一样世家里养出来的小少爷，看不起他多正常。
他脸色很难看，视线在燕衔云脸上细细游走，像是要记下他的表情。
毒蛇一样的目光往下，最后落在女孩身上。
还没看仔细，旁边的少年立马挡住他，眼里带着浓浓防备。
他的反应让路京辰心情好了些。
“这位是郁家人吧。”路京辰皮笑肉不笑地问，“怎么，现在郁家也归你们燕家管了？”
燕衔云一本正经地摇头，“郁家不是，但这是我姑姑。”
他姑姑是长辈，跟父亲一样的。
如果有人打他一巴掌，那算他好欺负。但是碰到了姑姑，那就是在打燕家的脸。
所以他现在正在思考打赢路京辰的概率有多少。
他虽然年纪小，但是个子高，赢面还是很大的。
就是可能会吓到姑姑，要是姑姑被吓到，以后不跟他一起玩了怎么办。
燕衔云有些走神，他转头目光向下，看到了他姑姑那精致的侧颜。
要是真不跟他玩了，他会很难过的。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长笙突然拉起竿，小蛇也兴奋地首起身子。
她用网竿兜上来一条鱼，放桶里，里面没放水，鱼进去之后啪啪乱跳，带着小桶一起跳走了。
长笙和小蛇呆呆地看着那个慢慢跳远的小桶。
好像被硬控住了。
燕衔云突然回神，弯腰用自己的桶在湖边舀了半桶水，倒进长笙的小桶里。
鱼不跳了，桶不跑了，他拎回来放到他姑姑身边，稳稳的，没让水溢出来，但是里面的鱼甩了下尾巴，水溅到小姑娘身上。
“等回家再杀吧姑姑，不然不新鲜了。”
姑姑大概和父亲一样，喜欢看猎物垂死挣扎的样子，简首太有魄力了。就是他见不得，觉得还是利落了结的好。
这是一个巧合的误会，事实上长笙压根就不知道鱼放桶里会蹦跑。
她当时是呆住了不知道要做什么，她没一点常识的。
她盯着桶里的鱼认真思考了几秒，然后抬起头，看了看燕衔云，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空桶。
还是那张万年冷漠的清瘦稚嫩的脸，但燕衔云理解出了不同的感情。
他心一软，把手里的空桶也给她，乖巧地说：“姑姑你要是喜欢在这里玩就玩吧，没事，我给你当保镖。”
还是第一次看到姑姑对一样东西表现出兴趣，他不能扫人的兴。
路京辰被忽视了个彻底。
但他反而没有那么生气，他刚才瞧见了女孩的脸，那会儿她正转头看水桶。
一条鱼都能看那么入迷，还是个小孩子，没有商婷曼讲得那么玄乎。
不过燕衔云刚才的话倒引起了他的注意。
路京辰都不敢想，太巧了，怎么会那么巧，刚好有一个人既是郁家人也是燕家人的。
好像不对她下手，他都对不起自己今天知道的这个消息。
不过这孩子也太奇怪了点，到现在一个字也没说过。
想到她的年纪，路京辰又明白了，才几岁的小屁孩懂什么。
他嘲笑道：“你姑姑怕是连话都说不明白，你叫得倒是亲热。”
“你不知道什么叫辈分吗。”燕衔云皱起眉，规规矩矩地，“我家家规第一页就是孝道，孝亲敬长乃人之常情，姑姑的辈分高，我敬奉她是天经地义，十岁怎么了，就算她一岁、十个月、刚出生又能怎样？”
他知道不搭理这人是最好的，但就是忍不住想跟他吵。
路京辰出乎意料的没有生气。
看到燕衔云对女孩紧张的样子，他心里就越发期待，强烈的心理暗示使他的想法越发乖张病态，人性下限也下滑到一个令人发指的程度。
他忍不住迈动右脚，下一刻，有人挡在他的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