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延的肚子里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凶狠地搅动着他的肠胃,那饥饿感如汹涌的潮水,一波一波地冲击着他的理智,令他实在难以忍受。于是,他早早便踏上了前往就近集市的道路。
一路上,阳光炽热地烘烤着大地,道路两旁的尘土被风吹得漫天飞扬,路旁的树木也都无精打采地低垂着枝叶,像是被这酷热抽干了生机。姬延脚步虚浮,却又强撑着向前赶路。行人们看到他那副模样,纷纷像见了瘟神一般远远躲开。姬延满心疑惑与无奈,心中暗自腹诽:“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为何都如此惧怕我?”他却全然不知,此刻自已饿得双眼直冒绿光,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气息。
好不容易,那热闹的集市映入眼帘。集市中,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嘈杂的声浪。五颜六色的摊位一个挨着一个,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有新鲜的果蔬散发着的光泽,有精致的手工艺品令人目不暇接,还有各种散发着香味的小吃,引得路人垂涎欲滴。
姬延却无心欣赏这热闹的景象,他的目光如饿狼般四处搜寻,满心只想着如何才能找到吃的填饱肚子。没走多远,一家饭馆前人来人往,店小二热情地招呼着客人,食客们进进出出,欢声笑语不断。姬延看着饭馆,心中不禁一喜,暗自思忖:“这方面,我在前世可太熟悉了。”他赶忙抖擞精神,快步上前帮着接待客人。他脸上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点头哈腰地引导着客人入座,嘴里还不时说着些客气话。
饭馆主人家忙完一阵,正准备进去吃饭,一转身便看到了姬延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姬延站在那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饭馆内的食物,嘴唇干裂,头发蓬乱,衣服也破破烂烂,满是褶皱和污渍,但那眼神中又透着一丝机灵与期待。主人家心中微微一动,吩咐管家道:“去,拿两个饼给这后生,让他去外面吃去。”姬延听到这话,顿时如获大赦,连忙对着主人家千恩万谢,那感激涕零的模样仿佛得到了世间最珍贵的馈赠。他双手接过饼,转身走到一旁的角落,迫不及待地大口吃了起来。
姬延三口两口便将那两个饼吞入腹中,虽只是粗饼,却也让他缓过了些许力气。他拍了拍身上的饼屑,心中暗自思索,这样下去并非长久之计,定要在这集市中寻得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姬延正欲抬脚离开饭馆,那饭馆的管家匆匆追了上来,高声唤住他:“小伙子,先莫急着走,一会儿帮忙送送客人,客人吃剩下的吃食你便可带走。”姬延一听有吃的,眼睛瞬间亮得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连忙鸡啄米般点头答应,脸上堆满了感激的笑容,那笑容里仿佛藏着对食物的无限渴望。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客人们酒足饭饱,开始陆续从饭馆中踱步而出。姬延立刻抖擞精神,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他的目光犹如敏锐的猎鹰,时刻留意着客人们的需求。见一位老者腿脚不利索,走路颤颤巍巍,姬延毫不犹豫地快步上前搀扶,他的手臂有力而又稳稳地托住老者的手肘,轻声说道:“老人家,您慢些走,小心脚下。”那语气轻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让老者心中一暖。
这时,一位穿着阔绰的中年人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门口停着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姬延见状,心念电转,一个箭步冲上前,直接屈膝蹲下,脊背挺得笔直,朗声道:“大人,您请上车。”那神态恭敬至极,仿佛在迎接一位尊贵的帝王。中年人微微点头,带着一丝满意,踩上姬延的后背登上了马车。
待中年人在马车中坐稳,他掀起车帘,夸赞道:“你这小子,倒是有眼力见儿。”说罢,大手一抓,一把铜钱如天女散花般扔在地上,“赏给你的。”姬延望着地上那闪烁着光芒的铜钱,心中一阵狂喜,但他仍强自镇定,先恭敬地向中年人叩谢。
待客人散尽,姬延俯身捡起地上的铜钱,粗略一数,分量颇为可观。他略作思索,将手中铜钱分一半给饭店掌柜,又把剩下铜钱分一半给饭店的管事。掌柜见姬延这般会来事,不禁捋须而笑,眼中满是赞赏:“你这后生,甚是机灵。以后每天这个时候过来帮忙,走的时候,把客人吃剩下的饭食带走便是。”姬延连忙再次拜谢,那诚挚的模样仿佛得到了世间最珍贵的恩赐。
此时,天边的晚霞如同一幅绚丽的画卷,渐渐被暮色浸染。姬延怀揣着满心的欢喜与对家中老管家和侍女的牵挂,脚步轻快地往家赶。老管家在门口焦急地踱步,那瘦弱的身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孤寂。远远看到姬延的身影出现,老管家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心中的石头这才落了地。
姬延满怀欣慰地看着管家与侍女将简单却珍贵的饭菜吃下,那饭菜虽不丰盛,却也在这清冷的家中升起了一丝暖意。饭后,管家和侍女对视一眼,默默起身,转身向门外走去。
姬延有些疑惑,却也未多问,只是在屋中静静等待。此时,夜幕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缓缓地铺展在天空,将整个世界笼罩其中。月亮还未完全升起,只有几颗闪烁的星星散落在天际,微弱地散发着光芒,像是在黑暗中努力挣扎的希望之火。四周静谧得可怕,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在草丛中低吟浅唱,似在诉说着这夜的寂寥。
一个时辰后,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姬延赶忙起身迎了出去,只见管家和侍女的身影在黯淡的星光下渐渐清晰。管家弓着背,背上是一大捆柴火,那些木柴长短不一,参差不齐地堆在一起,随着他的步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在抗议着这沉重的负担。他的脸涨得通红,额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顺着那一道道深深的皱纹滑落,滴落在脚下的土地上。侍女则在一旁背着一个用树叶装满的袋子,她的身体略显单薄,那袋子压得她脚步有些踉跄,但她仍紧紧地抓着袋口,眼神中透着一股倔强。
姬延急忙上前帮忙,一边接过管家背上的柴火,一边问道:“你们这是去了哪里?为何如此晚归?”管家直起腰,长舒了一口气,缓声道:“公子,我们见家中柴火不多,便趁着晚上去附近的树林捡些木柴和树叶,好回来生火取暖,也能为明日做饭做些准备。”他的声音虽然疲惫,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姬延心中一阵感动,他看着管家和侍女那被汗水浸湿的衣衫和疲惫却欣慰的面容,眼眶微微泛红,说道:“你们辛苦了,以后这些事还是我来做吧,我怎能让你们如此操劳。”侍女轻轻摇了摇头,微笑着说:“公子,您是一家之主,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这些粗活,我们能做的。”管家也在一旁点头称是。
姬延望着他们,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改变这贫苦的生活,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在这寒冷的夜晚,虽然四周依旧是无尽的黑暗与贫穷,但他们的心却紧紧地贴在一起,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悄然生长,那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与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