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有些蒙,身子无力,口中塞着布,说不出一句话。
眼前是一片漆黑,身子被麻袋束缚,有些卷曲。我听到赶车的声音,车雷滚滚,一路颠簸,十分难受。
随后,车停了,只听到一男子的声音:“哪来的?”
一个女子回答:“王后有令,谁敢拦我!”
这声音有些像袖月。我想到昏迷前她的话,母妃的旨意,什么意思?出宫,又为什么?定然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否则怎会将我绑了?
这丫头,有些心机。
车又开了,颠颠簸簸,只撞得脑袋发蒙,不知何时,又沉沉睡下。
当再次醒来时,只觉得周围灯光晃得眼睛疼。
稍揉揉,微迷起来,待适应屋中烛火光辉,这才打量四周。
这屋子十分亮堂,许是刚才一路都在黑暗中的缘故。在我对面坐着一男子,他袭一身白衣,束着紫色发冠,腰间玉带上,细细的龙纹一条条绽开,昭示着尊贵。
此刻,他手中拿着半盏茶,摇啊摇。
仔细看来,还是个俊俏的公子,丹凤眼,柳叶眉,比我那皇兄还要俊上三分。呆呆望他,不觉得有些痴了。
只是不知这公子是谁?家住何方?有无妻室呢?
在公子身旁站着几个小丫鬟,穿淡粉色衣裙,头上顶着南瓜发髻,却不是我云国的装扮。
看来,是别国的人。不要紧,不管是什么北国南国,有妻还是无妻,只要有意,本公主都可以勉为其难接受。
我且起身,只围着他转半晌,细细打量,见那身子俊逸、体态非凡,更是喜不自胜,不住点头。
公子将手中拿半盏茶饮下,道:“看够没有?”
我略笑笑,知是失了礼,道:“看够了。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公子丹唇微起,不紧不慢吐出两个字——“怀男!”
我一怔,心头如被劈过一般,一股冷气从脚底涌上,直至囟头。
不觉声音有些颤抖,指着他道:“你——你就是怀国那个皇子?”
男子嘴角泛出一丝笑纹,将手中折扇敲了几下,道:“没错!”
我呆半晌,将袖月方才所述之言在脑中过了一遍,不觉得怒火中烧。
原来他便是抢了我皇兄心爱女子,之后又将我皇子伤的体无完肤的奸夫——怀国皇子怀男。
顿时间觉得这原本俊俏的脸平添了三分娘气,整一活脱脱的小白脸,与“俊俏”两字再不搭边。
对,是娘里娘气,而并非俊俏。什么雏龙,哪里有一些龙的气质,不过是凭着自已是大国仗势欺人,招摇撞骗得的称号而已,我看是奸龙淫龙……
也不知那花堤是眼瞎了还是脑子坏掉了。我皇兄哪点比不上他,如何那般作贱皇兄,害他苦苦相思多年。
我也不得不佩服自已那暴脾气。一股怒火上来,再忍不住,直接拿起桌上的半盏茶,向奸夫泼去。
奸夫一怔,还未发怒,周围的丫鬟已忍不住,便要上来训我。奸夫只将一把折扇提提,丫鬟停住,退到一边。
那奸夫是个登徒浪子,只拿丝帕擦擦脸上茶水,将扇一摇,起身道:“云风的皇妹,云烟,年芳十九,仍未定亲,对吧!”
我瞪她一眼,恨不得将他狗头咬下来,给皇兄下酒。却看这屋中众人,又知他武功不弱,故而只得忍着,略不服气的道:“是又怎样。”
奸夫只打量半晌,口中道:“若是细细打扮,倒也是个美人,只可惜劣性不改,难怪无人敢娶。”
心中之怒气上来,怼一句道:“你怎知无人娶我,追本公主的人能从云国排到林国,再者,本公主不愿委身出嫁,与你何干?”
奸夫敲敲扇子,道:“与我自没有什么干系。不过,若实在嫁不出去,本皇子宫中倒缺个侧妃,可以补一补。”
我只恼了,这奸夫竟敢调戏本公主。本公主就是嫁不出去,也绝不会与你这奸夫狼狈为奸。
我道:“皇子若娶,自该娶个门当户对的。我是正经姑娘,你是奸夫,可是没一点对的。”
本以为那奸夫要发怒,只见他略笑笑,道:“口齿伶俐,倒是个有个性的姑娘,做得云风的皇妹。”
我细细琢磨,这奸夫莫不是脑子有问题。我这般捣毁他,他不恼,反倒夸我。
呵呵……奸夫当真与众不同。
我道:“我自是做的皇兄的皇妹,而你也自是做得奸夫,正与那配成一对。”
奸夫仍旧不恼,道:“看来是袖月与你说了不该的话。”
我一紧,这才想到袖月。
她将我打昏,带到此处,是何意思?这奸夫知道袖月,难不成两人是串通好的?
我当真是太傻太天真,如何她说什么我便信什么。
许那些关于皇兄的传说,什么花堤,什么怀男,都是她编出来骗人的?只是如今眼前之人又自称怀男,到底是真是假?
若是两人串通一气,那袖月自该说些怀男的好处,没理由要揭他的短,使我恼他?这当真奇怪。
看来此事另有隐情,眼前之人也许并非怀男,只是框我而已,若真是怀男,那便是袖月框我,既如此,怀男或许并未伤害过皇兄。
总之,一切未成定论,仍有余地,我且还是客气点的好。
咳嗽两声,我整整神情,将刚才的失礼之言抛之脑后,只向眼前的奸夫行一礼,道:“刚才多有冒犯,还望海涵!”
那奸夫似能看清我的心思,只道:“我猜你心中定然藏着无数疑问。”
我脸霎时白了,只低低的道:“然后呢!”
奸夫挥了挥手,屋内的宫女见此,纷纷退下,将门窗关好。
待屋中只有我与他两人,他这才道:“不必拘谨,请坐。”
我坐下,偷瞄着他,当真被他那目光之中的深邃吸引。自长这般大,还从未见过如此秀气灵动的男子。
奸夫品了口茶,道:“能告诉你的是,我的确是怀国皇子,五年前,也的确抢了你皇兄的女人。那袖月所讲许添油加醋了些,但多半没错。”
我一怔,这人怎就不打自招了?不合常理。话说,会有小偷承认自已偷了钱吗?自然不会。想必,他还在框我,或者,在考验我。
我搭起二郎腿,只道:“你不必再撒谎骗我,我又不是傻子。且说说吧,你到底是谁,寻我有何目的?”
话刚罢,心中涌上一更大胆的猜想。眼前之人会不会是林天朗派来的?他想见我,但不能违背母妃意愿,故而寻了这么个办法,将我带出宫来。
对啊!这春秋除了他,还有谁敢对本公主这般大胆,这般无礼。
我当真是将自已佩服的五体投地。如此隐蔽之事竟能被我猜的一丝不差,这世上除了云国公主云烟,谁人还有这般的聪明才智?
林天朗啊林天朗,想见本公主便直说啊,何必害羞?如此拐弯抹角,若非本公主聪慧机敏才智过人,还真就让你给骗了。
奸夫道:“我知此事你很难接受,我也不强求。今晚你好生休息,明日事后,你自会明白。”说罢那奸夫开门而去。
我耸耸肩,略有些得意。这林天朗还是这般会卖关子,好啊,我且要看看你耍的什么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