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称)
二月的天,依旧冷得彻骨。
夜晚凉风骤起,地牢之中,灯火昏暗。
兰卿被双手被*起来,一道铁钩*过下*,又勾到墙上,尾端摇摇坠坠,挂上铁桶。一旁的狱卒取来三四桶水,舀了几盆进桶。
身子的痛让她略略的抽搐,轻声哼着,但念及林天朗在此,又强忍着,不敢大声。
林天朗上前,一把抓起她的头发,以着一种十分冷静的语气,道:“背叛朕的下场,兰卿,你知道吗?”
兰卿喘口气,下肢的痛让她清醒而又模糊,强忍着,道:“奴婢不……敢背叛主人,但皇后之恩,不能不报。”
这话让林天朗略略怒了,直接勒住她引出的绳子,道:“皇后之恩?她的滴水之恩你知报。那朕养你二十多年的恩,你便是这般报的?”
兰卿抬头,望向林天朗,眉头微微而皱,随后低头默然。
林天朗的手向上提了提,道:“说!”
痛愈加清晰,她抽搐几下,强忍着,声音断断续续,道:“奴婢……奴婢甘愿受罚!”
受罚?呵呵……
这是一个宁愿去死,也要帮阿烟出逃的女人。因着这个女人,他险些失去阿烟。
心下的怒气上来,林天朗将手紧了,吩咐一旁狱卒:“倒满!”
“是!”
狱卒得令,将地上的水桶伶起来,两桶的水“哗哗”倾泻进铁桶。
“啊……”
下*被撕裂的痛让兰卿忍不住叫出声,她的余光撇向身后,望见一道道的血顺着流出。
喘了粗气,她也知今日不得好死,又念及当年与云烟在一起的时光。
她们这样的人,一出生便写好了命运。她们没有选择主人的权利,只望着下辈子做奴婢,可以选一个像皇后那样会护着她们的主子。
她昏了过去,迷迷糊糊之间,望见云烟。
皇后,逃出去了。
不觉得心下安稳,脸上有笑。
皇后若安好,奴婢即便千刀万剐,也是值得!
“皇上,昏过去了。”一旁的狱卒上来回禀。
林天朗捏了捏杯盏,念及云烟,心下的怒气而起,一并要发到兰卿身上。
“弄醒,继续!”
“是!”
狱卒得令下去施刑,又见得轻尘上来。
“参见主人!”
一旁的兰卿在昏迷与清醒之间交错徘徊,轻尘听得她的惨叫,望见那颓唐的容颜以及不形的身子。
这,便是背叛主人的下场!
她将目光缩回,又整理容颜,回禀:“主人,已寻到皇后下落,可要迎回?”
林天朗默然,念及以往种种。
阿烟早便想逃了,若再抓回来,指不定会有第二次。这一次,必定让她想逃而不敢逃。
他道:“暗中保护,不必惊动!”心下已有主意!
“是!”
…………
出宫时备了银两,奈何打斗全然丢在路上,此刻身无分文。
肚子饿的厉害,从昨日到现在不曾有一口吃食,望见路边乞丐,略略念及皇兄曾提及的梦想,做一乞丐……
皇兄,也不知如今怎样了?我们兄妹何时才能再见?再或者,永不会再见了。
自那日被陷害离去匆匆六七年光景,也不过两面。一面在洛神地宫,因着林天朗在,不敢细看,只望见遍体鳞伤,心碎难忍,却又强行忍着,不敢表现。另一面在兽绝林,皇兄昏迷,虽是见了,却不曾说话。如今念及,心下茫然!
七年前,我们一家人齐聚,何等欢乐,再如今……
阴阳两隔,千里难见!
林天朗该回宫了。见我出逃,也不知作何感想,也不知要生多大的气,我是巴不得他被气死。可是这气……
这气指不定要在兰卿身上出一出,不知他又要如何折磨兰卿。
身在湛京,洛神女自早该寻到我的踪迹,抓我,也不过须臾,如今未动手……
如今未动手,该是因着林天朗之命。
林天朗,他自是想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中。他不抓我,却是想让我自已心甘情愿的回去。心甘情愿,呵呵……
梨华街为湛京最繁荣之所,茶馆酒楼,亭台馆驿,沿街铺设。路边有些摊位,卖些馒头、馄饨之类,如今刚出锅,阵阵香气扑鼻而来。
想我一生衣食无忧,不料得如今也有饿肚子的时候,心下一阵苦笑。
饿便饿着吧,忆起曾在宫中,即便要饿着,也被林天朗活生生的将食物灌进去,如今,即便饿着,也是享受。
听得“咕咕”之声,起初以为是肚子在叫,随后越渐清晰,又听得身旁之人议论纷纷,说什么:
“那是谁家的姑娘,犯了什么事?”
“谁知道呢?定然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不然怎会受木驴刑。”
“可是听闻骑木驴的都是些偷奸的。看这眉清目秀的,如何做这般肮脏之事?”
…………
心下狐疑,随着众人目光而去,只望见一辆囚车滚滚而来,声音是这囚车传来。
官兵在前开路,街上人群爱凑热闹,人山人海涌上来,我本在前面,霎时间湮灭在人海之中。
略略的定了身子,这般位置,恰恰能望见囚车里的人。
是一个女子,衣服被扒的精光,骑在木驴之上,我听得阵阵惨叫,声音有些熟悉。
当女子满脸疲惫的抬头,我一惊,是——兰卿。
忆起刚才之言……木…木驴之刑?
我听过这种酷刑,木销子从下面插入,一丝丝的蠕动进身体。我望见地上的血,沿着木驴流下,顺着街道,拖了很长。
兰卿,为我受了木驴之刑!
“啊……”
我听的兰卿的惨叫,被人群的咒骂声湮灭,随后又在心里清晰。
林天朗这个畜生,还嫌折磨的兰卿不够吗?将她的胸拿了,如今还要将她生孩子的权利也剥夺。
呵呵……我真是天真,他根本没打算让兰卿嫁人,于他而言,兰卿不过是他的武器,是他夺得春秋的一枚棋子而已!
百姓听得是林天朗亲自赐了木驴刑,拍案叫好,随后又拿石子、鸡蛋向兰卿扔去,口中叫骂:
“奸夫,罪有应得!”
心凉了一片,林天朗毁了兰卿的身子,还毁了她的名节。
呵呵……林天朗,这就是林天朗,他便是这般对待曾为他,为他们林国出生入死的战士!
囚车向东而去,我顺着人群而往,到东面的刑场。
兰卿被押解着带到场中,随后由着狱卒吊起来,将衣服一丝丝扒去。
周围百姓挤着,口中仍是叫骂不断。
刑场之上坐着位大太监,是平日里很受林天朗喜爱的一位,名曰近硕,此刻正拍着惊堂木,向众百姓宣判。
林天朗的走狗,一群走狗!
呵呵……的确,他至今不曾动手,便是想逼我出来,用兰卿,逼我就范。
我可以救兰卿,也一定会救。只是……
我要将所计划之事完成,才可安心回去。
我扭头,听得兰卿的惨叫。
落泪,也终究狠下心,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