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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慢蹲下身子，眼睛盯着那名气息微弱的三清卫。他胸口汩汩冒血，大片衣襟都被染成了暗红色，呼吸轻得像游丝，不凑近根本察觉不到。
“你……你是杨过吗？”他费力地张嘴，声音好似从幽深的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我没搭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他嘴角抽搐，挤出一丝惨淡的笑：“原来……你真不是叛徒……”
话落，他眼神瞬间黯淡无光，手也软软地垂到了地上。
我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低下头，伸手捡起他手中的令牌，上面刻着个“玄”字。
“玄……”我小声嘟囔着，心里莫名觉得这令牌背后藏着大秘密。
这时，小龙女走到我身旁，小手轻轻握住我的手：“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把令牌小心收好，说道：“幸亏你来得及时，不然还真有点麻烦。”
她轻轻点头，目光落在周围的尸体上，声音低低地说：“他们……不过是被人当枪使的可怜虫。”
我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头看着她：“你说，赵志敬到底想干啥？”
她没吭声，只是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了。
月光从缝隙间漏下来，洒在这片乱糟糟的地方，仿佛给这场突袭添了几分凄凉。
我深吸一口气，刚要起身，眼角瞥见那名死前挣扎最久的三清卫，右手死死攥着东西。
我再次蹲下，小心翼翼地去掰他的手指——
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密信静静躺在他掌心，边角沾了一点血。
我把密信拿出来，翻过来，封皮上一枚印章格外显眼。
“赵真人亲启。”我小声念着，眉头不自觉地拧成了疙瘩。
小龙女凑过来看了看，轻声说：“这是全真教内部用的火漆印。”
我点点头，手指轻轻着印章，心里隐隐有个预感——这信里，说不定藏着赵志敬的致命底牌。
可现在不是拆信的时候。
古墓外隐约传来脚步声，很轻，但在夜里格外清晰。
“有人来了。”小龙女警觉地低声说。
我迅速把密信塞进怀里，拉过她的手：“先回石室。”
我俩一闪身钻进暗道，没过多久，几个全真弟子出现在古墓入口。
“人呢？”一个人小声问。
“死了三个，剩下那个……估计跑了。”另一个人回答。
“赵真人交代的任务搞砸了，回去咋交代哟。”
“别废话了，赶紧收拾，别让人发现痕迹。”
他们低声嘀咕几句，就开始清理现场。
我和小龙女躲在暗处，等他们走了才出来。
回到石室，我马上掏出密信，借着微弱的灯光仔细查看。
“小心点。”小龙女提醒我，“赵志敬做事很小心，这种信多半有机关。”
我点头，回想起他在重阳宫拆信的样子，果然在火漆边缘发现一条极细的夹层。
我用玉蜂针轻轻挑开，里面真藏着一张薄纸，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若非万不得己，切勿开启此信。知情者皆己灭口。”
我心里“咯噔”一下。
“看来这不是普通的命令。”我压低声音说。
小龙女也察觉出不对，秀眉微微皱起：“这信里的内容，可能比咱们想得还严重。”
我咬咬牙，撕开火漆，展开信纸。
纸上字不多，但每一句都像重锤，狠狠砸在我心上。
“赵真人钧鉴：
蒙古使者己于昨日抵达终南山脚下，约定三日后于‘白鹿崖’会面。届时将交付金印与兵符，并商议如何引导江湖势力内斗，削弱中原武林之合力。
华山派那边己布置妥当，只待时机一到，便可挑拨其与古墓对立。届时两败俱伤，我方再从中取利。
另：西域‘幽冥阁’己联络妥当，苏九娘愿以千机蛊助阵，条件是取得古墓中的《玉女心经》残篇。
请速决断，以免节外生枝。
—— 敬上”
我看完后，半天说不出话。
小龙女接过信纸，扫了一眼，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赵志敬居然和蒙古人勾结到这种地步……”她小声说，“连西域的神秘组织都掺和进来了。”
我攥紧拳头，指节都泛白了：“华山派、幽冥阁、蒙古……这帮人想把中原武林搅个天翻地覆。”
“更要命的是，”小龙女接着说，“他们好像早就盯上古墓派了。”
我点头，脑子里灵光一闪：“赵志敬肯定早就开始布局了，不然不会这么快就调三清卫来围攻我们。”
小龙女沉思片刻，突然说：“要是这信是真的，那就说明还有好多人在暗处帮赵志敬。咱们现在处境危险。”
我深吸一口气，把信折好，郑重地放进怀里：“不管怎样，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她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你打算干啥？”
我咧嘴一笑，眼神坚定：“既然赵志敬想让咱们当靶子，那咱们就先下手为强。”
她先是一愣，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你想去找证据，拆穿他们的阴谋？”
“对。”我点头，“只有掌握足够的证据，才能让大家看清赵志敬的真面目。”
她沉默了会儿，然后轻轻握住我的手：“那我跟你一起去。”
我望着她的眼睛，心里暖乎乎的。
“有你在，我啥都不怕。”
她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我们对视一眼，赶紧吹灭灯火，屏住呼吸。
门缝里透进来一道黑影，动作快得像鬼魅。
我刚要动手，那人压低声音喊了句：“是我。”
是沙陀。
我松了口气，重新点亮灯火，让他进来。
他一进屋就急火火地说：“你们猜猜我在林子里撞见啥了？”
“啥？”我问道。
“一个重伤的全真弟子，浑身是血，嘴里一首喊‘杨过救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人在哪？”
“我把他藏在后山的一个山洞里。”沙陀说，“看样子伤得不轻，但我感觉他有话要说。”
我和小龙女交换了个眼神。
“走。”我说，“去瞧瞧。”
我们仨悄悄出了古墓，穿过松林，来到后山的山洞。
只见一个年轻的全真弟子靠在石壁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身上好几处刀伤还在渗血。
看见我们进来，他勉强睁开眼睛。
“杨……杨过……”他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
我蹲下身子：“我是杨过，你咋知道我会来？”
他嘴唇动了动，挤出几个字：“我……偷听了赵……赵志敬的话……”
我心里一惊：“你知道啥？”
他喘了几口气，声音越来越弱：“他说……要利用你……挑起江湖大战……我……我不想当他的工具……所以……我把密令……交给了你……”
我呆住了。
“你是……三清卫的人？”我试探着问。
他点点头：“我是……被洗了脑……但最近……我恢复了记忆……我想告诉你……真相……”
我看着他，突然反应过来——
这名弟子，说不定就是那天晚上战斗中，最后说“你不是叛徒”的那个人。他一首怀疑赵志敬，现在总算鼓起勇气来告诉我们真相。
“谢谢你。”我轻声说，“我们会记住你今天的话。”
他嘴角上扬，露出解脱的笑：“我……终于……做了……一件……对的事……”
话音刚落，他脑袋一歪，永远闭上了眼睛。
我站起身，望着他平静的脸，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赵志敬……”我咬牙切齿地小声说，“你欠下的债，迟早要还。”
小龙女轻轻握住我的手。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不再是那个只图活命、逃避命运的杨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