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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声空间”的桂花树苗抽新芽那天，苏清颜第一次给自己放了假。
她没有穿干练的西装，也没带平板电脑，只套了件洗得发白的旧卫衣，坐在画室靠窗的藤椅上，手里捏着支画笔，面前摊着张空白的画纸。阳光透过玻璃落在纸上，投下窗格的影子，像给忙碌的日子划了道温柔的休止符。
林薇薇抱着作业本进来时，差点没认出她。“清颜姐，你居然在发呆？”小姑娘把刚烤好的曲奇放在桌上，香气混着窗外的桂花香漫开来，“顾先生说你从梧桐镇回来就没好好休息过，特意把今天的预约全推了。”
苏清颜拿起块曲奇，酥松的口感在舌尖化开。“以前总觉得，停下来就是懈怠。”她望着画纸上的光斑，笔尖悬在半空，却迟迟没有落下，“好像不解决点什么，就对不起那些信任我们的人。”
“可周老师说，弦绷太紧会断的。”林薇薇坐在她对面，拿出彩铅开始涂画——画的是“回声空间”的院子，里面有苏清颜、顾晏辰，还有张婶、王嫂、小雅妈，一群人围着刚种下的桂花树，手里都举着杯子，像是在碰杯。“你看，大家努力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能这样坐在一起晒太阳吗？”
画纸上的人物被涂得五颜六色，顾晏辰的头发被涂成了绿色，苏清颜的裙子是彩虹色，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暖。苏清颜看着那片笨拙的色彩，忽然笑了——她好像很久没这样笑过了，不是解决问题后的释然，只是单纯觉得“真好”。
下午，蒋曼从国外打视频电话来。她刚结束康复治疗，正在花园里修剪玫瑰，手腕上的疤痕淡了很多，露出新长的嫩肉。“我把赵家转移的资产全捐给反拐基金会了，”她举起剪刀，咔嚓一声剪下朵开得最盛的红玫瑰，“昨天去看了王姐的女儿，小姑娘说想当医生，以后给被拐的孩子看病。”
视频里突然挤进来个金发碧眼的女人，是蒋曼在康复中心认识的心理医生。“她说你们的故事太酷了，”蒋曼笑着介绍，“非要我帮忙联系，想把‘回声空间’的模式搬到欧洲去。”
苏清颜看着屏幕里两个女人相视而笑的样子，忽然想起刚认识蒋曼时，她躲在病房里不敢见人，连说话都要隔着门。原来改变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是像玫瑰开花一样，悄悄舒展着花瓣，某天回头看，己经艳得惊人。
挂了电话，顾晏辰提着个藤篮走进来，里面是刚从城郊农场摘的草莓，红得发亮。“管家说，老夫人以前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在这里种草莓。”他把草莓倒进白瓷盘，“她的日记里写，‘再忙也要留半天，看草莓从青变红’。”
苏清颜捏起颗草莓，甜汁溅在指尖。她忽然想起自己多久没好好吃顿饭了——不是在画室啃面包，就是在赶路时扒两口盒饭。顾晏辰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从藤篮底翻出块桌布，铺在画室的地板上：“林小雨订了火锅外卖，说今天要吃顿‘不聊工作的饭’。”
傍晚时分，“回声空间”的人聚在地板上，围着热气腾腾的火锅。林小雨举着手机拍vlog，说要给联盟的人看看“偶像的另一面”；周老师从西部发来视频，背景里是孩子们在给桂花树浇水，小雅举着颗草莓，说“要留最大的给清颜姐”；连王姐都从医院发来语音，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却笑得很亮：“医生说手术很成功，等我出去，给你们做桂花糕！”
苏清颜看着锅里翻滚的红油，听着身边的笑闹声，忽然觉得，这些琐碎的日常，比任何惊心动魄的对决都更有力量。就像画纸上的留白，不是空，是为了让色彩更鲜活；就像琴弦的间歇，不是停，是为了让下一个音符更动人。
火锅快吃完时，林薇薇突然指着窗外：“快看！桂花树苗发芽了！”
月光落在那抹新绿上，像撒了层银粉。苏清颜走到窗边，指尖轻轻碰了碰新芽，忽然想起顾母遗书上的话：“善良不是软弱，是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护住该护的人。”现在她才懂，护住别人的前提，是先护住自己心里的那点暖——是好好吃饭的踏实，是和朋友笑闹的松弛，是看着新芽发呆的温柔。
顾晏辰走到她身边，递过来杯温热的桂花酒。“明天不用早起。”他的声音很轻，混着晚风里的花香，“我们可以去农场摘草莓，或者就在画室待着，什么都不做。”
苏清颜接过酒杯，酒液里映着自己的影子，眼里没有了紧绷的警惕，只有舒展的笑意。“好啊。”她说。
窗外的月光越发明亮，照亮了画室里未收拾的碗筷，照亮了画纸上的空白，也照亮了每个人眼底的光。她知道，明天醒来，或许还会有新的求助信息，新的隐秘阴谋，新的需要面对的阴影。
但此刻，她只想好好握着这杯酒，闻着桂花的香，听着朋友的笑，在这片属于自己的留白里，慢慢等一朵花开。
毕竟，能好好生活的人，才更有力量去守护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