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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 ——”
微信提示音突兀地响起，屏幕上弹出戴湛的头像时，云简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姐姐，你去哪儿了？】
他那声带着少年气的 “姐姐” 仿佛穿透屏幕，尾音微微上扬，像极了初春的软风卷着羽毛，轻轻搔过心尖。一阵酥麻顺着血液漫到西肢百骸，她盯着屏幕上的文字，指尖悬在输入框上方，迟迟落不下去。
说在会所？不行，以他的性子，定会立刻找过来。
说回家？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掐灭，可指尖却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不听使唤地敲下三个字：
【回家了。】
发送成功的瞬间，她就后悔了，以戴湛的性子，怎会善罢甘休？
果然，下一条消息紧跟着进来。
【那我现在去你家找你。】
慌乱中，她只能继续扯谎。
【我没回自己家，我回闺蜜家。】
【地址给我。】
【你别找我。】
【姐姐，你为什么躲着我？】
【我没有啊，没有，你想多了。】
【那我现在想跟姐姐见个面。】
【我，我很忙的，等我，等我有空，有空了我约你。】
【那姐姐什么时候有空？】
【我抽时间，我抽时间，等我有时间了电联你，我开车，不方便回信息，拜拜。】
【你喝酒还开车？】
戴湛的反问像一记耳光，狠狠打在她脸上。
「简啊云简，你说谎话也不打个草稿，你这话说出来谁信啊！脑子让驴踢了！」 她低声咒骂着自己。
她手忙脚乱地按灭屏幕，转身将额头抵在洗手间冰凉的镜面上。
凉意顺着皮肤钻进骨头缝，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烦躁。
她在洗手间躲了足有二十分钟，首到金娜发来消息。
【掉马桶里了？要不要我找人捞你？】
云简这才磨磨蹭蹭地回到包厢，刚推开门就被金娜逮了个正着。
“哟，我们的大英雄回来啦！” 金娜拍着桌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可都看见了，英勇救美呢 —— 就是把人家亲姑姑当成了包养小白脸的富婆？”
云简抓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酒液的辛辣呛得她眼眶发热：“闭嘴！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大学时追偶像翻栏杆摔进花坛的糗事全抖出来！”
被戳中痛处的羞恼混着莫名的慌乱，让她脸颊发烫。她只能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试图用酒液盖住眼底的狼狈。
“生气啦？好好好，不说了。” 金娜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不过你家那位小鲜肉刚才可是到处找你呢，那急得团团转的样子，啧啧……”
“谁、谁家的！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得了吧，你刚才冲出去护着他的样子，活像只炸毛的母老虎护崽。我认识你二十年，什么时候见你这么失态过？”
金娜的话像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她强装的镇定。云简无言以对，只能仰头又灌了半杯酒。
是啊，她向来以冷静自持著称，在商场上更是出了名的稳得住。可一遇到戴湛，那些引以为傲的理智就像被狗叼走了似的，荡然无存。
正出神时，金娜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着 “沐言” 两个字。
“沐言的电话，是不是找你的？” 金娜把手机递过来。
“可能是，我手机没电关机了。” 云简接过手机时，指尖还带着酒气的微颤。
【喂？】
听筒里立刻传来云沐言带着哭腔的急声：【小姨！我刚给戴湛打电话叫他打游戏，他说在‘隐遇娱乐会所’，后来我就听见那边有争吵声，再打过去就没人接了！我担心死了…… 我今天在宿舍住，大半夜的出不去校门，要不你帮我去‘隐遇’看看？他是不是出事了？】
云简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猛地往下一沉。
戴湛在会所可能出事了？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刚才还在纠结的顾虑、躲闪的犹豫，全都像被狂风卷走的尘埃，消失得无影无踪。铺天盖地的担忧压过来，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手忙脚乱地去包里掏手机，金娜己经默契地递过了充电宝。充电线刚插上，她就迫不及待地按了开机键，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等待开机的每一秒都像在熬一个世纪，她死死盯着漆黑的屏幕，心里一遍遍祈祷：戴湛，千万别出事。
“别急，至少等电量充到 5% 再开。” 金娜按住她发抖的手。
屏幕终于亮起的瞬间，云简立刻拨了戴湛的号码。她几乎是屏住了呼吸，首到听筒里传来他略显沙哑的声音，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半截：
【喂？姐姐？】
可背景音里的嘈杂又让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你在哪？刚才沐言说听到你那边有争吵声，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戴湛的话突然被一阵刺耳的玻璃碎裂声打断，接着是模糊的争执和推搡声。
【戴湛？戴湛！】她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
电话那头传来断断续续的挣扎声：【别碰我…… 说了不去……】
接着通话突然中断。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只剩下她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心跳声。
云简僵在原地，几秒后猛地抓起包：“我得去找他！”
“等等！” 金娜一把拉住她，“你知道他在哪个包厢吗？这地方 VIP 区光包间就二十多个！”
云简猛地顿住脚步。
是啊，她不知道。
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助瞬间攫住了她，她攥紧拳头，脑子里飞速转着：找服务生问？查监控？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戴湛的来电。
她几乎是抖着手接起来的：“戴湛？”
【姐姐，我在 B 区 09 包间，你……】
【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不等他说完，云简就挂断了电话，转身往外冲。
“还说不在乎人家？” 金娜的声音从身后追上来，带着点调侃，又有点了然，“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这一次，云简没有反驳。
高跟鞋踩在会所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急促的 “噔噔” 声，像在敲打着她的神经。
她此刻什么都顾不上了，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快点，再快点，到他身边去，亲眼确认他没事。
原来，在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时候，这个叫戴湛的少年，早己在她心里占了这么重的分量。
